但此时连隐根本不再是以前那个因为无法反抗,而不得不听话的小孩,他继续道:“我只读了一年幼儿园,就在家附近,那幼儿园特别小,早就倒闭了,应该也不贵吧?”
“我记得!”连天成粗声粗气地说。
“我的小学和初中都是义务教育,没有学费,只有书本费用,而且我还得过奖学金,这个你记得?”连隐提醒。
“嗯,晓得,你别叽叽喳喳。”连天成越算,脑袋上的汗珠越多。
连隐十五岁读高中之后,连天成再也没有付出过一分钱,全是连隐自己打工得来。连隐一份份列举自己以前做过的小时工,说得朗琢玉频频皱眉。
最终,计算结果出来,十五年的抚养费提升百分之三十之后——
“八、八万。”
连天成说得毫无底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养了一个孩子十五年,居然只花了这么一点钱。他疯狂地看上面的计算过程,想要从中抠出一点遗漏。
“没问题了?”一直沉默的朗琢玉终于出声,拿出另一张纸,“现在算连隐这几年给你的钱。”
“不用算。”连隐打断朗琢玉,然后掏出手机,“每一笔转账,我都记了的。”
连天成一听,恼羞成怒:“你记这个做什么!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要和你老子算账!”
连隐恨恨地盯连天成一眼,解释道:“因为我生活拮据,又要每个月按时给你转账,不记账怎么理财,不理财,我这点钱大手大脚花完去喝西北风吗?”
连天成哑口无言。
因为有记账,连隐这部分算得很快,连天成看着计算器上一笔一笔的转账加起来,最后得出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数字。
“去掉几百的零头是九万元。”朗琢玉声音平淡无波。
比他十五年花在连隐身上的钱提升了百分之三十还要多!
怎么会这样,连天成觉得不合理,抢过白纸开始看。
可任凭他怎么看,都再想不起自己还给过连隐别的花费。
“这个结果,我可没想到。”朗琢玉语气怪怪的,看向连天成,“你欠连隐一万元。”
“不可能、不可能!我养了他十多年,怎么可能才这么一点钱?”连天成有点歇斯底里了。
朗琢玉已经不想要再与他辩驳,直接道:“不过鉴于你现在债台高筑,这欠下的一万块钱就当做人道主义援助,一笔勾销了,我再贴给你五千块钱。你现在买回西城的票吧。”
“不……”连天成还想挣扎。
“或者你想报警。”朗琢玉打断他。
连天成张张嘴,不敢再说话。
最终,在朗琢玉和连隐的监视下,连天成买了当天最后一班回西城的动车票,朗琢玉说到做到,当场将五千块钱转到了连天成的账户里。
“发车时间快到了,现在去火车站还来得及,我送你。”朗琢玉看了看手表,道。
“我还没拿东西……”连天成弱弱地说。
“还有一个小时,拿了就走,来得及。”连隐催促,“还不快走?”
两人像是押送犯人一般,盯着连天成离开,带他回到连隐的出租屋,收拾好东西,送他进了火车站。
连隐站在火车站进站口门前,周围人来人往,他伫立不动,一直看着时间走过发车时刻,才悄然松下一口气。
他从此和连天成再无瓜葛了。
朗琢玉陪他站在一起,没有错过连隐明显放松的姿态,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连隐望着火车站,忽然感叹道:“朗老师,我这么做是不是挺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