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顾文曦的神情略微放松,“谢谢。”
杜云砚的手始终搭在门把手上,迈出两步,缓慢地带上门:“跟我到一楼拿下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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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曦火速拖着他不多的行李,从三楼搬到了二楼,与杜云砚的房间在同一层。
不知是跑上跑下地活动开了,还是二楼真的更暖和,再次躺到床上,他确实感觉没那么冷了。他把整个身体缩在被子里,想趁着这股舒适的劲早点睡去。
入睡前,老板的那张脸莫名从虚幻的意识中浮上来——冷淡的却异常隽秀的脸。从姓氏名字看,他应该是本地人没错,可又没有普通乡民的接地气之感。
顾文曦的眼皮张张合合,终是比预期的入睡时间晚了许多。
后半夜,他又被冻醒了,后背靠近腰的地方凉飕飕的,被子裹了一圈,也不知道哪里窜进来的风。他又把外套套在身上才好一点,可是醒过来就睡不着了,没有开手机看时间,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躺了一段时间,外面开始有鸡打鸣的声音,听着离得很近。那声音高亢又刺耳,不知疲倦,窗帘后面有了越来越亮的天光,山间的鸟也聒噪起来。
顾文曦仍直挺挺地躺着。他感到奇怪,如果平常这么早醒,一定头疼得炸裂,但是今天头脑格外清明,只是周遭冷肃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早上了竟然还这么冷。顾文曦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搓了搓冰凉的手,紧接着进洗手间用热水洗了把脸。
拉开窗帘,他意识到这间屋和三楼的那间方向不一样,是对着后院的。后院的树木植被比前面更多,中间铺了条分叉的石板小路。房间正下方是个鸡舍,三只鸡在周围溜达,杜云砚端着饲料盆子蹲在旁边,上身依旧只有昨天穿的那件毛衣。
真够耐冻的。顾文曦看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替他觉得冷。
后院的地势偏高,窗口离地面很近,他甚至能看到杜云砚脸上的表情:嘴角不明显,眼梢微微下弯,说明是笑着的。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对着楼下拍了张照片,下一刻,便信步走向后院。
从民宿小楼拐到后院,顾文曦站的地方与鸡舍只隔了小块空荡荡的地。他微笑迎上去,想跟刚转过身的杜云砚打个招呼。
不过他刚一抬脚,就听杜云砚厉声喊道:“别动!”
顾文曦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喝住,不明所以。他没做什么啊,只想走过去而已,紧张的情绪之下,又错动了脚步。
杜云砚从石板路上急促地跃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动作快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顾文曦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昨天还对他半冷不热的店老板突然转性了?可就算对方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啊!
他窘迫地推了推杜云砚,再一瞟那人冷成霜的面目表情——怎么看都不像要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
“别动,”杜云砚用略加和缓的语气重复刚才的话,双手仍死死地箍住他,“你踩到我种的香菜了。”
顾文曦不敢再动了,慢慢将视线移向脚下,果然有几棵青青的小苗,大概是刚从土里冒出来不久,一眼望去跟杂草差不多。他因自己的莽撞和过多内心戏而羞愧,不敢再看杜云砚的脸。
“那个……我明白了。”顾文曦收回脚,杜云砚也立即松开了手,“对不起。”
“没事。”杜云砚蹲下来察看被他踩到的地方。
“你起得这么早啊?”顾文曦思维活络,他觉得化解尴尬最好的方式是聊点别的,套套近乎。
“嗯。”
“那几只鸡是你养的吗?”
“嗯。”
“早上我听见打鸣声,是你的鸡吗?”顾文曦无视对方的兴味缺缺,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杜云砚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养公鸡,那是邻居家的。”
“哦,”顾文曦讪讪地笑了笑,“你把它们锁起来了?”
院里的鸡舍虽然比普通笼子大,但仍然有围栏。
“不管它们会破坏园里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