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轮得到你说话?”
袁容的境况明眼人已经心知肚明,原本雇佣和军火就不太对付,这回更不用再忍。
袁容看着他:“知道有人想除我。但现在林哥走了,盘子没清,缺个蹚路的。临危的舵难掌,这事除了我,没人能顶,所以少动心思。如果想闹,最好有胆子挺到底,否则事后翻账,你们谁扛?”
刹时,全场像是被这话压住,无人再说什么。
这时候看台下来个人,是先生的副手。
“先生有话,请林哥‘进去’。另外所有管事的,立刻去正厅开堂会,不许缺席。”话落,轰隆一声闷雷,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打得屋檐噼啪作响,一杆鹰眼大旗插在堂前随风摆动,衬得屋内更加沉闷压抑,偌大的正厅只有盏小灯亮着,光线微弱的几乎融进四周的黑暗里。
袁容一进去,就见个男人背对他,对着桌案在上香,案台上烛火摇曳,林志强的尸体横在旁边地上,全身被白布盖住,只露出那张阴森的死脸。
他不动声色站着,身侧的手却握得死紧。
众人陆续到达,瞥见上头站的人,心中一凛,这是先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前,近距离现身。
意识到这次非比寻常,都小心翼翼挨着长桌恭敬立着,看着各自面前摆着的一碗酒和小刀,连呼吸都不自觉收紧,等着那位发话。
死寂中,男人上完香挪开身子,露出案台上一把弯刀。
刀锋被烛火镀上一层冷寂的光,有人轻抽了口气,那是天鹰传代的,非到关键时刻不会拿出来。
老林在这个节骨眼死了,前势未定,后盘未稳,要再来几个陈咬金,天鹰必然大损。形势严峻,一时间如临大敌。
窗外风吼雨啸,营地的探照灯被刮得嘎吱乱转,旁边的河有了雨水的助力,势头越发凶猛。
男人走进黑暗,看了眼地上的人,冷笑一声:“好个林屠夫,出去一趟,就这副样子回来。”
众人听他这么一开口,梗了梗脖子,心里没底。
男人又道:“紧急召集各位,大家也知道为了什么。接下来是场硬仗。”
“这回豁口出在雇佣,可再大的基业也能溃于蚁穴,你们顶住了,不光是对天鹰负责,也是给手下人一个交代。”
男人虽站在暗处,但眼神很厉,望着下面静默的众人。
“天鹰不是老帮派,能做到今天的局面,不是我多有本事,而是挑出了你们。这几年面上的买卖,地下的场子,内陆的港口,边境的军火,都是仰仗各位托起来,靠的就是人心,是兄弟们豁出命守下来的。功劳苦劳都在我心里落着,平日对大伙如何,你们心里都有本账。“
“大难当前,我只要各位一个决心——和天鹰共进退。”
说完,拿起案台上的刀,利落划破指尖,烛火下几滴鲜红的血落入碗中,在酒里晕开。男人转身冲众人敬了下,一口闷尽。
这番话恳切而带着威压,众人纷纷拿起碗,手起刀落,酒入腹中。
“既然应了,丑话说前头,要是想退,按规矩办事。各分支把自己手底下看牢了,如果谁再出问题,货,钱来补;人,命来填。”
场下一阵应和后,男人再次开口,“那就各自手头上的事领一下。”
点出目前要守的盘子,底下人一一认了。安排妥当后,话锋一转,
“老林这,下面已经闹起来了,谁愿意接?”
这话一出,原本士气高涨的堂内陡然鸦雀无声。
林志强手下那都是正儿八经的亡命徒,不服管。这个当口上去平,能不能压得住不说,命可能都得搭进去,没人愿接这个烫手山芋。
男人的眼神在场中过了一遍,目光定在一个人身上。
“袁容。”
“你今天不是替我做决定了?这临危的舵就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