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容的手不动声色压上腹部,“刚刚...为什么冲出来,你明明可以...”
"——坐收渔翁之利?然后看你被那群人玩死?”
袁容没说话。
”要是今晚我不在,你想过后果吗?被他们逮住?抛尸?还是断个胳膊?还是这些——你都不在乎。“
“我有分寸。”
郑学的声音一反常态温柔:“你的分寸就是总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
没有回应,车厢里又沉寂下去。
上方却传来一声叹息:“当初,不能跟个好人家走吗?”
袁容按着腹部的手暗暗用力,额上渗出的汗滑下鬓角,喘息重了几分。
“我等过。”
很轻的一声,却敲在郑学心上,“你说什么?”
关于父母他记不清了,仿佛隔着纯粹的孩提时代,或许并没有那样的时刻,有的只是无数次在孤儿院的苦守无望。
袁容的声音平静无波:“没等到。”
所以才放弃希望逃出孤儿院,却阴差阳错入了这条道?
郑学的心颤了颤,下意识伸手将对方向怀里拢了拢:“怨他们吗?”
袁容摇了下头,眼里泄出一丝落寞,“我活下来了。”
当被揍得奄奄一息的那个除夕夜,折返的王晟言搂住他,和他分吃一块红薯时,他终于感觉被人需要;当加入青龙帮有人告诉他好好干就不用再挨饿时,对当时的他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郑学下意识握住袁容的手:“让我帮你。”
袁容没说话,月色一泻千里,初夏的风顺后车窗灌入,带走了一些沉闷。
突然。
袁容撑住车壁,“车在松动。”
郑学回神,果然,车身颤动着又有下坠的趋势。
他借月光扫了下车内环境,双门都被碰撞得变形锁死,后车窗半开却直冲下,挪过去只会增大危险。
“看来只能破挡风玻璃了。”
活动区域太窄,只能一点点挪动,动作间车又往下滑,能听见石头和土块噗噗掉落的声音,郑学尽最大可能放轻手脚,终于在工具箱里找到敲击锤:“既然你不怕死,那咱们就赌一把?”
袁容腹部的抽痛转为闷疼,他刚撑起身打算帮忙就被郑学按住:“我来。这我是专业。”
郑学选好定位敲起来,嘴里调侃,“要是今天交待在这,咱俩也算搭伙了。”
“小心碎玻璃。”袁容下意识提醒。
几分钟后,“哐当”一声,玻璃碎出一小块缝隙。
郑学擦擦额上的汗,继续沿着缝隙开凿,昏暗中只剩一个专注的侧影。
袁容一言不发看着他动作,莫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瞬间又隐了下去。
郑学后背被汗打透,而原本只有一小块缝隙的玻璃半块脱落,车身不意外的又斜了斜,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