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清颜急忙打断他的话,“不用去那里,我在这生活的就很好!”
贺兰景坤淡淡地道,“我已经决定了,我既然已经结婚了,的确早就该搬到别的地方住。”
贺兰枫看了看哥哥,又看向重清颜,后者对上自己的视线连忙撇开头,但那双手却紧紧地抓着衣角,在贺兰景坤面前他完全是一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模样。
贺兰枫不知怎的,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傅渊的影子,他问道,“为什么突然想搬走?”
这话问的是贺兰景坤,重清颜却咬紧下唇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贺兰景坤道,“只是想换个环境。”
“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圣蒂兰,你要是也走了,家里就只剩下母亲自己了。”
“我会时常回来看望母亲,你也要常回来。”
贺兰枫点了下头,“怀兰别馆很偏僻,工作不会太远吗?”
“没关系,我可以提前出发。”
看样子,贺兰景坤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过从他的回答和重清颜的态度上,贺兰枫便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贺兰景坤走后,他先是和重清颜一起看了圣蒂兰那边发来的录像,筛选了几个可以重点培育的新兵,在重清颜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后,贺兰枫冷不丁地问,“你在这里生活得很不习惯吗?”
重清颜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涩,“抱歉,统帅。我可能只是无法适应帝都的生活,我想和您一起回圣蒂兰,但您哥哥没能明白我的意思,他觉得或许换个环境,我就能好起来了。可其实这不是贺兰家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贺兰枫细细地看着他,“既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想着从自己身上改变?”
“我也想过改变…可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有些烙印在我身体里的事也无法改变。”重清颜低声呢喃着,空洞的目光好像回到了很久的过去。
尽管他没说,但贺兰枫已经隐约猜到他在顾虑什么了。
“我以为你是喜欢哥哥的,所以当初才会劝你嫁给他。”
重清颜毫不犹豫地道,“我当然是喜欢他的!”
“可我好像都从来没有听过你叫哥哥的名字。”
重清颜在这犀利的言语中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我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负担,他对我未必像我对他那样,在一起越久,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他从未说过喜欢我,或许照顾我只是他的责任……”
原来,结婚十年的人对彼此也会有这样的怀疑。
贺兰枫想起在基地的时候,哥哥对莫斯里那充满敌意的视线,他不认为哥哥对清颜毫无感情,但这样的话由他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
他便理所当然地想起傅渊非要让自己说“我爱你”,甚至夸张地拿出录音笔要录音的样子,所以他也对自己的感情心存怀疑吗?也会像清颜那样,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自己并不喜欢他。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平静地道,“哥哥只是不善于表达,你应该也清楚,他或许……”
“他或许是觉得说与不说根本没关系,”这是重清颜第一次打断他的话,而他眼底闪烁的光芒也让贺兰枫觉得意外,那是一种连他都觉得坚韧而锋利的光芒,但重清颜本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更像是喃喃自语般看着窗外,“我也曾经想过这个可能,然后发觉这样才可怕,如果真的很爱一个人,告白的话就会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他连这都觉得无所谓的话,证明他根本不愿意在我身上费太多时间和心思。”
贺兰枫呼吸一滞,重清颜的话好像一把利刃直臂他的心口,那是比母亲的话语更加精准击中要害的话。
他离开重清颜的房间,却忍不住想傅渊临走前的模样,他说他会随身带着录音笔是因为跟自己独处时总是忍不住走神,那时自己还曾经批评过他,可其实真正有问题的是他和哥哥吗?对于其他人来说,热恋期的情难自禁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吗?
他开始忍不住期待傅渊的电话,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傅渊说,他不是会将告白挂在嘴边的人,那是因为他在时刻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愿被外物干扰,总是想处于坚不可摧的状态,可其实傅渊的出现已经让过去可以轻易维持这一点的他变得需要刻意忽略心中的感情,才能维持冷静的一面了。
然而他还没有等到傅渊的电话,下午4点多的时候别馆的佣人便到本家来,说在打扫会场时发现了一部通讯器。
贺兰枫一眼便认出那是傅渊的通讯器。
还说要自己等他电话,连通讯器忘在会场都没有发现。
贺兰夫人见他蹙眉的样子怂恿道,“不如,你去送一趟吧?傅渊这次要在家待一段时间,一直没有通讯器也很不方便,你们的通讯器里应该也会有一些机密吧?邮寄似乎也不安全。”
这番话好像正中他心底的某道声音,贺兰枫二话不说,当即拿起通讯器和钥匙坐上了飞行器。
贺兰夫人看着飞远的飞行器忍不住偷笑,其实啊,他这个小儿子心思很好懂,只是对自己过于克制,很多事都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会去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