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确是成功的实验体。”
他摊开手,轻飘飘地便说出来的“实验体”三个字刺痛了司琼的心。
傅渊的声音仍旧平津,好像在叙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和我一起成为实验体的人有12个,他们要么是在手术结束后就死亡,要么是没能活过6岁,或者在第一次使用信息素时便因无法承受过强的信息素而自爆。只有我成功了,而且活到了现在,我应该有能力控制它,是我不够强。”
他毫无波澜的话语让司琼更加生气了,“傅渊我提醒你,你的信息素很危险,暴走时的杀伤力会让你粉身碎骨,就更不要说身边的人了。就算你那天解开了封印,你的信息素也会让塔内的人失去行动能力,等待他们的同样是被埋在废墟之下。”
傅渊突然站起身,这让司琼一顿,随即干巴巴地?,“总之,你不要自责了,真要自责也应该是什么都没能做到的我才对,你至少还有选择,我连选择都没有。”
“我明白的。”
傅渊走了,他知?司琼也因为这事成夜辗转难眠,和重清柠的关系也有些僵硬,他不想让司琼多添烦恼。
战场上的牺牲再寻常不过,他不应该被这些伤痛消磨意志,现在该做的是想想怎么打回来,怎么让这些人的牺牲更有价值。
「你是被官僚主义保护胆小鬼,和梅利军没什么不同。」
「太差劲了,傅渊。」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但是他无法忘记这些话语,即便他努力告诉自己现在该想的是下一场仗要怎么打,可贺兰枫那充满恨意的眼神还是在脑海中萦绕不去,成了他夜不能寐时刺入心脏的那根刺。
他从来不会去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因为他明白后悔无济于事,不如把那时间用在思考如何补救上。
但这一次,他却真真切切地被“后悔”这两个字所折磨,那是在他每一次看到贺兰枫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看到贺兰枫的眼睛,看到贺兰枫冷漠的神情后愈演愈烈的东西。
他让他失望了。
*
贺兰枫最近都在拼命工作和训练,他忙着计划下一步战斗方案,忙着训练士兵,忙着训练自己,好像已经忘了傅渊这个人。
对于他来说,只有强迫自己处于不断工作的状态,才不会被内疚的情绪所淹没。
每天,只要睁开眼,他就会在心底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为死者哀痛的时候,那没有任何意义,而是要想办法让那些人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他是圣蒂兰的军团长,任何人都可以为他们的死而消沉,只有自己不可以。
所以,当傅渊自责消沉的消息传进他耳朵时,贺兰枫没有丝毫同情,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太高看对方了。在他看来既然傅渊和自己一样是军团长,就不应该因这种打击而消沉。
由于贺兰枫最近的工作安排得实在是太满了,重清颜也忍不住叮嘱他不要勉强自己训练。
贺兰枫不甚在意,“我只是在进行信息素的训练,不会影响皮外伤恢复。”
“人体机能是很精妙的,并不是只有运动才会大量消耗能力,就算是信息素训练……”
重清颜说到这戛然而止,目光快速转向贺兰枫,“您难?是打算对傅渊出手吗?”
贺兰枫几乎从不做信息素强化训练,他本身的信息素就不弱,又在被傅渊标记后获得完全无视了其他Alpha信息素的能力,所以信息素训练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太大必要。
但这样的贺兰枫现在居然在做信息素强化训练,联系到最近发生的是,重清颜第一时间怀疑贺兰枫是想杀了傅渊解除标记。
贺兰枫闻声抬头,“为什么?”
目光平静似乎还有一丝疑惑,那神情让重清颜更加摸不透对方在想什么了,他甚至不知?贺兰枫是真的没有这个打算,还是在试探他。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您不是觉得傅渊没有在梅利军撞毁防空塔时尽力,间接导致我们阵亡了137位士兵吗?”
“那不全怪他,是我在没有彻底掌握梅利军武器状况的时候应战,傅渊来圣蒂兰支援的时间还不到半年,对梅利军的军事力量不如我们了解。”
重清颜哑然,那天贺兰枫朝傅渊发脾气的时候他是在场的,他认为贺兰枫至少将50%的过错归咎到了傅渊头上,可他现在的语气却好像只是在责怪自己。
“但是,”贺兰枫话锋一转,目光也跟着锐利起来,“我仍然不能原谅他见死不救,连部下的生命都可以漠视的人,不配称之为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