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到我的时候,手里就刚好抱着一盆茉莉花啊。”冷夕隐隐约约回忆起来当时的场景,“本来是要扔掉的,看我哭得太厉害了,摘下来哄我。”
“本地人?”
“不是。”冷夕盯着家里阳台上种的成片茉莉花不出声,好半晌好半晌,才说:“说是跟妈妈来银城探亲的,印象里是个挺温柔的小哥哥,跟你的名字还挺像的……”
林言已经翻开相册的下一页了,没听清冷夕说的话:“嗯?你刚说什么?”
“……也没什么。”冷夕揉揉太阳穴,“算了,不重要,也不会这么巧。”
视线恰好看到一张照片,冷夕注意力迅速转移了:“我靠,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小学六年级,后面写着日期呢。”
林言把照片抽出来给他看,还故意甩了两下,含着笑意道:“噢,原来是分化那天。”
冷夕:?
冷夕顿了两秒,而后闪电一样跳起、从林言手里夺过来:“靠靠靠,黑历史!快藏起来,千万不能让我老大看见……”
窗户没关严,阳台上成片的茉莉花已经开了,微风一吹,带进来一屋子的香,染满了衣裳。
05
十二岁,小学六年级,班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分化第二性别,刚分化的头几天信息素不稳定,班里每天都有请假的。
冷夕天天对着教室里的空桌椅长吁短叹,叹得林言心直慌。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主动问:“又咋了?”
冷夕扭头看他,神情萎靡:“我最近右眼皮总跳,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民间俗语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古人诚不骗人。
当天中午,冷夕就因为发烧被送去了校医院的分化测试中心,然后下午直接回了家。
林言本来还在羡慕他下午不用上课,结果不过两个小时后,他自己也被送进了校医院。
临近夏季,分化的人多,林言很快就走完了测试流程。
抽血化验盖章交代注意事项,总共不过半个小时,直到拿着分化单出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晕乎。
“两个星期后拿着分化单再来测一次,然后直接去参加暑期的生理卫生课,这三天好好休息。”
护士姐姐送他出门的时候,还给他发了一个宣传册,上面写了alpha初次分化的注意事项。
虽然说是初次分化,但第二性别的分化99%看基因,每个人心里大致都有数,林言早就猜到自己会分成alpha,分化测试不过证实了他的猜测。
林言抑制不住激动,来回翻看自己的分化单和宣传册,问:“老师,为什么还要再测一次?”
“初次分化会有测不准的情况。”护士姐姐显然总是被问到这些问题,耐心回答道:“不过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在alpha身上,放心吧同学。”
“那……”林言捏着分化单,本来还想问一下冷夕分化成什么了,结果人太多了,没等他问出口,护士姐姐就转头处理别的同学了。
他只好先回家。
林言刚从小区拐进来,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冷夕耷拉着脑袋坐在家门口的地墩儿上,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应该就是分化单。
他立刻跑过去,边跑边喊:“冷夕,看我!我今天也分化啦。我是alpha,你呢?”
闻声抬眼。终于见到熟人了,冷夕一肚子的委屈可算有地方倾诉。
林言眼见着冷夕瞧见他后,没打招呼也没站起来,反而先撇起嘴,胸腔开始起伏。
他没由来地心头一紧,三步并两步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坐这儿?你不会坐了一下午吧?没带钥匙?”
冷夕不说话,默默地看他。就在林言还想继续问点什么的时候,冷夕忽然嗷地一嗓子哭出声来。
猝不及防,给林言吓得一蹦。
他大惊:“怎怎、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我长牙了我……”冷夕边嚎,边把手里的分化单亮出来给他看。
薄薄的纸张迎风颤抖,林言一眼就看到了分化单上的alpha。
因为冷夕跟自己一样分成了alpha,他心里还有点高兴,直接无视了冷夕的哭嚎。
“害,我还以为啥事呢。”
彼时林言还以为冷夕只是单纯的怕疼,好言安慰:“alpha都要长的,不怎么疼,你看,我也长了。”
他咧嘴冲冷夕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
林言安慰的话语在冷夕听起来是那样的苍白,他看一眼林言,又看了一眼分化单上硕大alpha,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冷夕委屈道:“我不看!我……我根本不想当alpha。”
他哭的心碎,比世界末日降临还要绝望。
林言自然不懂脆弱男孩的梦碎心殇,分化成alpha有啥可哭的,多少人盼着能分化成alpha呢。
但冷夕又哭得太难受、太真情实感了,他虽一脸懵逼,可看着看着,鼻腔也忍不住涌上一阵酸涩。
“行了行了。”林言吸吸鼻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alpha就alpha,一个性别而已,又决定不了你的未来。”
冷夕闻言抬头,泪眼模糊地看向林言:“什么意思?”
“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多了热血漫的中二少年林言一把夺过冷夕手上的分化单,道:“别看了!越看越难受,一张破单子,一点也不重要。有可能学校测错了呢,两周之后再说。走,咱回家!”
他把分化单三两下折起来攥进手里,拽着冷夕回家了。
冷夕看着林言手里对折了好几下的分化单若有所思,不知道被林言的哪句话说动了,抹了把脸,不再哭了。
一整个晚上,冷夕都安静如鸡。不知道是伤心过度,还是在想些什么,饭也没吃几口,吃完就默默去旁边写作业。
杨采晴心疼坏了,连忙把林言扯过来问:“夕夕怎么回事?”
林言把冷夕的分化单拿给她看:“否认现实呢,心里正难受着呢。”
杨采晴看看分化单上的alpha,又看看冷夕可怜的背影,最后看看林言,瞪圆了眼睛,反常地沉默了好长时间。
大概过了半分钟,她才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这真是命啊。”
说罢转身走了,背影竟也有点蔫儿。
“……”林言不懂他妈又怎么了,只好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并少年老成地觉得,他们两个家庭从上到下,只有自己最正常。
直到两周后第二次测试结束,林言才知道冷夕当时被他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鼓舞,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电脑录入系统的时候把第二性别偷偷改了。
“……”对此他表示:“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为时已晚,冷夕已经去隔壁的omega生理卫生课报道了。
再后来,他也知道了他亲妈当初为什么叹气,因为杨采晴女士在他们十二岁之前,一直偷偷摸摸地在心里把冷夕当未来儿媳妇看待的。
幸亏冷夕争气,一举分化成了alpha。
这一纸分化单,不仅打碎了冷夕的omega梦想,同时也打碎了杨采晴女士的美好幻想。
至此,林言决定和老天爷彻底和解,并且在冷夕和顾淮予结婚的时候,送了顾淮予好大好大一个花篮。
花篮里还有一封长达八页的感谢信,搞得顾淮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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