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斯文败类 狮子歌歌 1986 字 2022-08-26

他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夺门而出,跑进漫天的大雪中。

天色黑沉得吓人,稀疏的路灯光并不能给钟煦带来一丝安全感。他奋力向山下跑,频频回头看是否有人追上来。

被雪覆盖的柏油路很滑,他赤着双脚,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痛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跑不动了,摔倒了也爬不起来,便开始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因为他在此刻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有路过的好心人见他冰天雪地里衣裳单薄,停车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钟煦摇摇头,抹干眼泪,从地上挣扎爬起往回跑。

脚被小石子硌破了,在路上留下一小串血色的足迹,又很快被飘扬的雪花遮住不见。

他浑然不觉得疼痛,一口气跑回别墅,在进门的时候踉跄着摔了一跤,钟煦却似片刻也耽误不得,就那么手脚并用地往楼上爬。

浴室里仍是一片狼藉,可仇野却不见踪影,只有那柄刺进他胸口的水果刀尤沾着鲜血,孤零零地躺在水泊中。

钟煦内心一紧,折身去找人,最后在一楼客厅旁的地毯上找到了趴着的仇野——刚才他一心只想上楼,并没有发现被沙发挡住的身影。

他将仇野翻过身,手指颤抖着去探对方的鼻息。

还活着。

钟煦长吁一口气,还未收回的手腕陡然被攥住,他霎时又是一阵颤栗。

仇野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隙,纵然他脸色煞白、虚弱至极,但看清钟煦脸庞的那一刻,他还是笑了。

笑得那么激动,甚至被喉咙里的血沫子呛得咳嗽起来。

“还能笑,看来死不了。”

钟煦抽出手,冷冷地扇了仇野一巴掌。

力气不算大,却把男人的脑袋抽歪到了一边,仇野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右腮,还未缓过劲来,左脸又挨了一巴掌。

钟煦泄愤似的连打了他好几下,直把仇野打得再次嘴角渗血,他才停手,给仇野撕开沾血的衬衫,处理伤口。

刀尖虽然扎得不算深,但位置就在左侧锁骨下方,不好包扎。

他找来医药箱,拿医用酒精直接浇在了伤口上消毒,疼得仇野青筋暴起,全身紧绷,导致伤口再次出血。

“别动!”钟煦毫不怜悯地按住仇野淌血的伤口,声音却在颤抖,“这是你活该!给我忍着!”

仇野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拽至自己面前,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距离近得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血丝与水汽。

他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但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钟煦咬咬牙,赶在眼泪掉落之前,加大按压伤处的力气,挣开仇野的钳制,直起身子再次给仇野消毒。

这次仇野没能挺过,歪头晕了过去。

钟煦扬起胳膊抹了把脸,拿绷带给仇野紧紧包扎好伤口,又将人半拖半抱地弄到二楼卧室,然后他便躺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失眠到天亮。

凌晨四点左右,仇野有辗转醒来的迹象,但他一直在呓语,钟煦探手一摸,发现他额头烫得惊人。

钟煦打开床头灯,抱膝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饱受高烧煎熬的男人。

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一脸。

他后悔不迭,却不知道是该后悔当初一念之差做了错事被仇野抓住把柄,还是后悔他不该总是害怕被仇野玩弄抛弃而滋生出先一步逃跑的念头,亦或者他最后悔的就是昨天不该一时脑热,向仇野举起尖刀。

事到如今,该怎么收场?

先是逃跑,后是动刀,如果仇野好转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可他是个废物,昨晚跑下山去时他便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没法离开仇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