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野画家 其实是九节狼 3677 字 2022-08-26

港岛时间晚上七点,杜夏走出某警署门口,毫发无伤,神魂镇定。警署门前,一辆迈巴赫明目张胆地停在警车的区域。见杜夏的身影出现,迈巴赫的后车门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被从内打开,等候多时的人从车内走出,站在门边,没有松口气更没有迎上去,而是等杜夏走过来。

杜夏下意识地怂了怂半边肩膀,好像那里背了个包挂了肩带,他缓缓朝何筝走近,在何筝面前站定,何筝摸了一下他短而柔软的头发,掌心护住后颈,捏了捏,轻声说,先上车吧。

杜夏很顺从,也没表现出错愕和诧异。

他的镇定加重了何筝的焦灼,上车后就心神不宁。迈巴赫的后座极为宽敞,改装后加强了私密性,与前座之间的升降隔板能防止驾驶位上的人窥探后面的一举一动。杜夏看了看那块隔板,目光再顺着何筝的手停在放咖啡的杯架上,喃喃了一句,怪不得没记住你长啥样?

“什么?”何筝没听清,杜夏抿嘴,腰背挺直离开松软的的座椅靠背,拘束地摇了好几下头。

何筝沉了口气,没再问,但还想再说什么,杜夏伸手拿起杯架旁一本制作精美的宣传册,薄薄的几页纸里用中英双语介绍某个即将开展的艺术品慈善拍卖活动,举办方是港岛程氏慈善基金会。

杜夏盯着册子上的时间和地点,再次确认,这是今年的新活动。

他还是恍惚,仿佛时间拨回到一年多以前。何筝肯定也有这种感觉,那是夏天,又好像不是夏天,反正是撞到杜夏的那一天。他把暂时没看出外伤但晕倒昏迷的人抱上后座,他当时也有一杯咖啡放在杯架上,即将不省人事的杜夏枕在他怀里,头痛欲裂到胡言乱语,求自己留下,还说什么都一样。

杜夏当时是不是就和自己现在这样,太阳穴的部位突突跳起,猛烈地要从脑壳里弹出去,窗外的港岛夜景在他眼前逐渐模糊,身边的人也成了抓不住的浮光掠影,等他的视野重复清明,他已经枕在了杜夏腿上,鼻息隔着一层衣服喷薄在杜夏的怀里,他抓住杜夏没什么肉的窄腰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根稻草无能为力,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干脆随他一起往湖底沉去。

第85章

迈巴赫再一次停放酒店门口。何筝和杜夏下车后,开车的人用粤语恭恭敬敬同何筝说了句话后再驶离,完全没避讳杜夏,杜夏也听得懂,知道明天的某个时间点,这辆车会来接何筝回去。

这家五星级酒店就在维多利亚港附近,但难得的闹中取静,站在酒店正门口放眼望去,缓缓行驶的豪车与穿黑西装的酒店服务生反倒成了高面积绿化里的点缀,喷泉的水流声哗哗作响,烘托环境的静谧,藏匿在灌木丛和花圃内的彩灯在夜间闪耀,营造出的氛围不比室内的金碧辉煌逊色。

何筝径直进入酒店大厅,一进门就牵住杜夏的手,当仁不让做杜夏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依靠。但他自己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进电梯后转身看到有其他楼层的客人一同进入,才想起自己忘了上错了客梯。

普通客梯显示的楼层里并没有总统套房的选项。何筝处变不惊先安排别的,问杜夏:“今晚想吃什么?”

杜夏饥肠辘辘,侧脸看着何筝,毫不犹豫:“牛肉炒河粉。”

站在两人前面的客人透过电梯内设的反光,将目光投射在杜夏身上,多少有点诧异。在港岛,越是高级的酒店外国面孔越多,中餐的菜式就越少,他们难免好奇,是谁要在这里吃街头巷尾才有的碳水简食。

何筝也是一噎。杜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道难题,而他本意是帮何筝省钱。

“其实我吃什么都……”

“可以啊,厨房会做的。”何筝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很顺手地摸杜夏的后颈,悄悄说,实在不行就点外卖。

也没什么好笑,杜夏还是笑了。何筝见杜夏笑了,嘴角也跟着往上扬。

两人很快换了部直达套房的电梯。杜夏进门前还做了好一阵心理预设,以为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他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把所有房间都看了个遍,逛回坐在客厅沙发的何筝面前,感慨道:“你不需要我替你省钱。”

何筝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杜夏没躲,双膝曲起跪坐在何筝大开的腿间,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往前伸展的双臂刚好能平行搭住何筝肩膀。

何筝握住他的一只手,掌心托着手背,贴上自己的一侧脸颊,杜夏不言不语,主动把另一只手也贴过去。

他的双手捧着何筝的脸,何筝搂住他的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智能产品,何筝打了一个响指,客厅所有的灯光便都关闭。

客厅的落地窗巨大,拉开帘幕后可以将港岛最繁华的区域尽收眼底,那里的夜空没有星星,却被城市灯光照映得亮如白昼,外景同样辉煌的高层酒店建筑里,沙发上相拥对视的二人成了这繁华都市没有色彩的剪影,被黑暗吞没后融为一体。

把现实先扔一边,继续不管不顾地纵身情欲驱逐的本能里。一声铃音代替天公不作美,似闪电,划破二人小心翼翼捧起的泡沫,碎裂后变回黏腻的肥皂粉泞了一地。

杜夏几乎分不清来电显示上的红和绿都意味着什么,捧着手机好几秒都没选择一个摁下去,何筝也手忙脚乱,在黑暗里摸索到开关手动亮灯,杜夏的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后短线,第二个又无缝衔接的响起,且都由一个人发起。

何筝走近,看清语音来电显示人是杜浪的账号,他便想要拿过手机,杜夏摁了绿颜色的“接听”,默认设置为外放的声音从江那边的大陆响起。

“惊不惊喜!”很少能听见杜浪这么高兴。他要做杜夏下飞机后第一个与之通讯的人,杜夏如果顺利登机,他已经随那家飞机于东欧的某个非首都机场着陆,重新开机的手机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本地sim卡,越洋电话很贵,但可以免费语音。

“什么感觉?是不是什么外国人?哦,说错了,现在你才是外国人。”总之就是高兴,迫不及待地要跟杜夏分享期盼已久的喜悦,他的音量终于有所降低,“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坐太久飞机,累了。”

“等会儿可以在车上睡,你那边才下午呢,要倒时差。诶?你们还在机场吗,怎么这么安静?”杜浪比杜夏都清楚具体的行程。按计划,杜夏和何筝还要坐长途大巴跨越两道国境,先在中欧某个较为发达的国家安顿两个星期。

杜夏长久的沉默让杜浪已经有了些疑惑,何筝以为杜夏是不知道该怎么编,冲他打手势说了两句唇语,杜夏没有反应。

何筝不由清了清嗓子,只能自己开口糊弄,他才刚叫了声小叔子的名字,杜夏就说:“我们还在港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