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依靠在墙壁哭得老泪纵横,身边的褚钧跟小孩子一样,抱住陈携炜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满嘴控诉自己曾经的不懂事。
褚辰身子不便,被安排在一间清净的病房休息,奶奶离世前,是他一直陪在身边,寸步不离。
他靠坐在椅子上,腹部隆起,坐姿笔直,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闪着亮光。他在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很想与李慕泽通电话,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打扰。
他并不想把这种悲伤的情绪传递给李慕泽,只能呆呆坐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看着脚面。
原来人在最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蔺奶奶的告别会是在两天后举行,除了褚家周边的亲戚,来人几乎都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家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豪门的告别会与众不同,不同寻常人家的低调静肃,倒像是给成功人士提供的交际场合。
默哀仪式结束后,很多人围绕在褚源身边一一打招呼,嘴上说着节哀,心里却想着怎么巴结这位刚刚上任的褚氏继承人。
褚源应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长辈的离世,似乎也让他在短短的两天内迅速成长一大截。
剩下的褚钧和褚辰,前者难得西装革履,有模有样地坐在会堂默哀许久,身边一直有陈携炜的陪伴,后者因为肚子的原因并未出席。
褚辰一直在楼上的休息室睡觉。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奶□□发还没有全白,清瘦却不失干练的身影坐在落日山庄三层的书房,正在翻阅手中的文件。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洒落在蔺奶奶的身上。她笑得温和,严厉又慈祥。
有人问她,你有那么多孙子,为什么独爱小五呢。
她笑着说,我们褚家的孩子都很优秀,我都很爱,包括褚傲。但是这些孩子里,只有小五愿意陪我吃早餐,他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有时候我在书房工作晚了,他会拿着毯子偷偷盖在我的腿上,生怕我着凉犯了老年病,他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偷偷往我的咖啡里加糖,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别人都怕我,只有他是真的关心我。
疼爱,是双方的。
*
时间转瞬即逝,秋风萧瑟,迎来九月。
李慕泽出差归来,原本是计划两周时间,他自己都没想到,回到A市老家,堆在手里的事儿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月。
除了CPL线下比赛的项目,他还忙着帮李爸选地建造马场。通过半个月的斟酌考虑,终于在A市周边租下一块地皮,手续拖沓了好久才办完,确定好开工日期以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回到S市。
距离蔺奶奶过世已是第十天,骤然得知这个消息,李慕泽心中一振,回到家连手都来不及洗,第一时间就是联系褚辰。
听说话的语气,褚辰似乎已经平复心情,隐约透着几分悲伤,但不明显。
俩人在电话里没聊几句,言语简练,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结束了通话。
临近傍晚,李慕泽驱车来到褚源名下的私人茶馆,他与褚辰在包间碰面。
第一眼的时候,李慕泽没有管理好面目表情,惊讶地睁大眼睛,嘴巴半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褚辰那张俊颜无变化,他都不敢认人。
褚辰坐在茶室的木椅上,椅子很宽,下面垫着厚厚的软垫,木椅的颜色与屋内装修风格不符,与其他的座椅也有很大区别,看得出是专门为其定制的椅子。
但最突兀的,还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一个月未见,褚辰肚子大了不止两圈,脸变得更圆,但气色很好,红扑扑的。
李慕泽收敛神色,在褚辰站起身的同时,他迈起步子朝对方走近,多余的话没有,直接将人搂进怀里,眸光中满是自责与悔恨:“对不起,回来晚了,节哀。”
褚辰双手敷在他的肩膀,轻轻摇头:“没事了,奶奶走的很安详,她解脱了。”
隔着肚子,俩人拥抱的姿势有些别扭,李慕泽安慰似地摸了摸褚辰的头发,双臂一松把人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