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还有什么?”
阁楼门打开,相里飞卢提着灯往上走,是要去佛塔塔顶守着了。
禁军队长往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穿淡粉色衣衫的少年呢?不是和佛子同去,现在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哦!原来你说这个。”神官小声说,“小容公子几日前离去的,出发前就没看见了,好像只给佛子留了书信。那小容公子很神,大师虽然没说他的身份,但是在青月镇时,他是与佛子共宿一间房的……还有人见他们共撑一把伞,还有牵手。”
“牵手?!同房?”禁军队长深觉此事大有值得八卦之处,但是往佛塔上方看了一眼,又觉得不是造次的时候。
相里飞卢身影清隽,仍然和从前一样,独自矗立在佛塔顶端。
青月镇一行,他消瘦了不少,但身影一样挺拔。
只是如今在看他,却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只要是见过容仪的人,就会习惯他跟在相里飞卢身边陪伴的样子,乖巧安和,眉目间透着一股很神气的漂亮劲儿。
现在容仪不在他身边了。
神官努力回想:“走了有十三四天了吧。”
“大师,有人求药。”
深夜,神官敲了敲佛塔塔顶小屋的门。
门是半掩着的,里面炉火燃烧的声音哔剥作响。相里飞卢正在桌前换药。
他披着衣裳,硬实的胸膛上伤痕累累,露出的一条臂膀上也布满了微红的、狰狞的伤痕。
他正在给右手手腕内侧的一道伤痕上药,那条伤痕切口整齐平滑,很细,但是很深,能够隐隐看出结痂的迹象,但是那痂壳却非常软,以至于轻轻碰一下,就会再度开裂——这种伤痕,不是普通的伤痕,业力影响着它无法治愈。如果贯穿要害,一定不治而死。
相里飞卢轻轻放下撑着药膏的碗,静静问道:“谁?”
“就是白天来过的那个老人家,说是病在好转,但出现了头晕之症,想找您看看。”
“药性太冲,让煎药的时候减掉半副,为防万一,明早过来我把脉。”相里飞卢说。
神官说:“好。大师您早些休息。”
相里飞卢点了点头。
这神官是他从青月镇带回来的,也是在那场大雾的厮杀中,唯一护住了自己所守领域内所有人周全的神官。
说不上为什么,大约是因为相里鸿死了,他身为「徒弟」的那一重身份,已经彻底消失于世间,也该给姜国找个传人。
只是传人难找,他的眼光高,这么多年来,王城也一直在物色下一任国师人选,但是都没有能够比得过他的。
找传人这件事不该急,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几天总是在想这件事。
相里飞卢垂下眼,拂过面前的书页。书上的字迹正好停在「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上,他于是又翻过一页,风轻轻拂过,他袖中的两张纸飘然落地。
捡起来看,墨迹淋漓,是两张鬼画符的信,上面画着两只圆墩子小鸡。
相里飞卢把这纸张重新收好,正在准备重新上药时,此时,门又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大师,休息了吗?有人来见……”
“明日吧……”
“大师,那人说,您一定会希望现在见到他的。”
相里飞卢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去:“是谁?”
“那人说您去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