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相里飞卢声音微微沙哑:“还疼吗?”
容仪又瞅他一眼,眼底已经带上了几分压不住的笑意:“还疼的……”
相里飞卢握着他的手——这双修长白皙,本该从没吃过苦的手。他又想起容仪第一天来找他的夜晚,面容掩在斗篷之后,只是把手交给他。
他低下头,轻轻地在那莹润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军荼利大明王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后就走了。
青月镇的秩序慢慢恢复,相里飞卢也在估量回程的日子。没几天,容仪忽而接到梵天传令,说需要他回去一趟。
容仪彼时正窝在相里飞卢怀里睡觉。
神令直接由天下达,贯入他的灵台,相里飞卢并没有察觉。
他旧伤还没好全,又是为了青月镇的善后事宜累日劳累,正在进行少有的休息。
容仪哭丧着脸爬起来,晓得这一趟过去,怕是就要领天罚了,他本来想把相里飞卢叫起来,好好地送别一番,但是看着他疲惫的面容,他的动作却慢了下来,随后停住。
他注视着相里飞卢。
这个男人实在是十分的俊秀,而且也十分的温柔。这种温柔来自眉目间,哪怕那眉毛时常是有些冷峻地皱起的。
他不想把他吵醒,但是又有些矛盾——万一他再回来,已经是一只死凤凰了,不知道相里飞卢会不会觉得有些突然。
而且相里飞卢应该也快回王都了,王都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他。
他偷偷摸下床,提笔作画。几百年来,他疏于法道,也不怎么爱学习,和梵天明王们通书信时,也最多是画鬼画符。
先画一只凤凰,再画一个雷劈的符号,那个意思就是他要回去领天罚了。
再画一只云朵上的凤凰,望着地面流泪,那就是他会思念他的意思。
容仪画完这两张画,觉得意思已经可以传达到了,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塞在了相里飞卢袖中。
随后他俯下身,在相里飞卢唇边印下一吻,起身穿墙而过,化作了凤凰,直飞九天之上。
他下界两个多月,天界没什么变化。
梵天一如既往地寂静,流云涌动中,每个人都慢悠悠的,不关心外界的事。
倒是他养在五树六花原的那些小龙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唯一一条驻守在门口的小黑龙说:“主上,是天界新飞升了一个神仙上来,大家都看热闹去了。”
“年年都有人飞升,什么时候这么稀奇了?”容仪问道。
“这个不一样,这个不是修行飞升,听说是沉睡昆仑的一位远古上神,星位中都找不到他对应的地方。他无名无姓,可是论到身份地位,恐怕比天帝还要高。毕竟女娲、盘古等远古上神们,都已经化为虚无了。”小龙说,“这是这位新神没有记忆,现在还在休养状态,佛祖和天帝都亲自去看望过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去看了。”
小龙见容仪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悄声提醒:“长得很俊秀呢,是俊雅青年郎,主上会喜欢的那一款。”
容仪眼前一亮,随后硬生生克制住了:“不行,我有佛子了。我刚刚得令要我回来,你可曾听人提起过,我要受天罚的事情?”
小龙迟疑了一下:“似乎没听人提起过,也没什么消息。”
容仪奇道:“还没有消息吗?”
他等个天罚,提心吊胆了十天半个月,迟迟不到,回了天界也还没有说起,那他回来是干什么的?
“倒是有另一个事,佛祖让我们转告。”小龙往身后指了指,“主上,你留了一个执行人在这里,还记得吗?”
容仪一下子没想起来,经过小龙提醒后,才恍然大悟:“就是那个长得十分精致,皮肤十分白,眼神有点冷的少年,是吗?他养伤养得怎么样?”
小龙嗤笑了一声:“执行人毕竟不算真神,介于人神之间,五树六花原这么强的灵气,一只蚂蚁都能养成神仙。他好是好了,但是佛祖说,你取走他的练实,害他行降祸时没有足够的灵气作引,这才被凡人的禁术困住。你把他救出来,又准他在五树六花原养伤,但是你欠他的,还差那么一丢丢……功过相抵,你还需要满足他的任意一个愿望。”
容仪想了想:“这好说,就是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