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心里发笑。

也难为他恐同恐成那样还“敢”主动来自己家拿书，这会儿不怕被自己吃了？之前不是像躲什么怪物似的躲他？

程彦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干脆没理，就着台灯的光继续看他的文档，最近他也确实比较忙，看文件看到眼睛都发痛，视力也有些下降，戴着眼镜开着台灯还得微微再凑近了才能看清楚文件上的字，程彦才看了一小段，手机消息又滴滴地响，他眨了眨眼。

挺没想到的，还是杨翰远发来的。

小杨：哥哥是不是在怪我？

程彦：没有。

小杨：那为什么之前不回我消息？以前你都是秒回……

程彦哭笑不得。

程彦：刚刚看到消息了，忘了回，你英语书在我家，我待会儿给你送到小区门卫那里去你自己拿，省得你走那么远。

杨翰远：……

杨翰远：我知道了。

程彦回完消息就拿上钥匙和书下了楼，他和杨翰远家在一个小区，恰好是一个斜对角，整个小区最远的距离，杨翰远不知道程彦性向之前天天下了课回一趟家之后就来找程彦，或是聊天或是帮他辅导功课，杨翰远不嫌累，看着还挺开心，程彦也开心，他一个人太久，下了班就无所事事，仿佛整个人跟世界割离开，认识杨翰远之后就像养了只可爱活泼又黏人的小狗，让他感受到了一些久违的温暖和喜悦。

程彦住着小区好几年了，杨翰远家是新住户，刚搬来一年，程彦从没见过他爸妈，小孩平时也不提，偶然一次聊起来，程彦才知道他爸妈离异，程彦跟了他妈，可他妈平时也忙，从来没空陪他。

程彦也从来没人陪，跟杨翰远抱团取暖相处大半年了，他偶尔会产生他俩在相依为命的错觉。

深秋的夜晚已经足够寒冷到让人想要缩手缩脚了，程彦裹紧大衣出了门，加快脚步走到了门卫室，把书递给了门口的保安，交代了一句后笑容温和地道了谢，结果转头就看到杨翰远神情惊慌，动作笨拙地想要躲起来。

程彦觉得他蠢，既然不想见他还下来那么快，既然碰见了就大大方方的，装模作样都不会，他以为后面那棵小树能藏得住他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么？

好在程彦自己演技颇佳，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大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仿佛丝毫没有发现什么，拐弯儿的时候余光瞄了眼树后，看到他如释重负一般呼出口气，程彦心里微酸了下。

真有那么接受不了么？

认识了大半年，居然因为这个连朋友都做不成，程彦想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最终没笑出来。

难道真怪自己么？没有提前说明自己的性向？

但是认识个小朋友还要说明自己性向男爱好男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呢？

程彦没继续思考下去，外面刮起了风，他紧了紧大衣加快了步伐，匆匆回往家的方向赶。

他还有文件没看完，成年人的世界让他挤不出时间去多愁善感。

……

杨翰远是怎么知道他喜欢男人的呢？

事实上这事要问杨翰远本人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因为他并没有目睹什么，也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说什么流言蜚语，只是一种后知后觉的直觉。

程彦长得特别好看，身上总是香香的，夏天在家也从来没光过膀子，家里干净得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长住的屋子，事实上这些也不能算是什么证据，压根没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只有某天杨翰远听程彦给他翻译英语阅读理解的时候，盯着程彦一翕一张的、红润的唇走了神。

他想，程彦长那么好看，人那么好为什么没谈女朋友啊。

他想，不过普通的女孩也配不上程彦吧。

他想，程彦长那么好看，不会喜欢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