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天是不是打我了?”周越掀开帘子,撩起自己的睡裤露出青紫一片的膝盖给其他几个室友看。
阮初的床就在他对面,能最清晰地看到他腿上的淤青情况,也着实吓了一跳,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可是我们昨天吃完饭就回来的呀。”
“那是你自己非要发酒疯找人跳舞,我跟赵童拦都拦不住,谁知道你连路上那么大个石桩都没看到,硬生生把你自己绊倒了。”叶行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可是真的好他妈痛,”周越自己用指腹试探着摸了下,疼得倒吸一大口凉气,把帘子又拉上开始换衣服,“我们今天还要坐飞机回去,过两天家族年会,伯母看到一定会很担心的。”
“……你别让我妈看到不就行了吗?”叶行之深谙他是什么德行,也知道自家母亲由于两家世代交好的缘故,对周越比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还上心。
“你们家过年走亲戚难道还要脱衣服检查吗?”赵童不解道。
“那倒没有,”周越噎了下,“但是我他妈手上也蹭破皮了。”
“快照张照片发朋友圈,让体院猛1看到,别辜负了我们班同学的心意。”赵童想起什么,乐着给他出馊主意,还故意掐着嗓子娇羞地模仿周越当初心愿卡上的话,“有1吗?”
“操。”周越顺着梯子往下爬的时候抓起床边的一个抱枕就往赵童身上砸,“童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这么贱,为什么就不能把你对老幺的热情体贴分一点给其他室友呢?”
“你也想被赵童用看儿子一样的目光看吗?”叶行之叼着牙刷往阳台走。
阮初没有加入他们的相声式斗嘴,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拎着洗漱杯去阳台洗漱,期间还安静又乖巧地认真听他们的对话,一度又激发起赵童的老父亲心理。
几个人在学校特意多留一天就是为了能放松出去玩一天,吃完早饭之后就回到寝室开始收拾东西。
赵童和阮初是本地的,只需要将床单被褥收起来放进衣柜里以免沾灰、把书桌面收拾干净,再带点必需品就可以回家了,但叶行之和周越是外省的,两个人又定的是晚上八点的飞机,得赶在五点之前将行李都收拾好、提前两个小时赶到机场办理登机牌和托运。
中午的时候阮初和赵童陪着叶行之和周越在食堂吃完饭才背着书包准备离开,阮初在校门口还遇到了林绛,恰巧他俩坐的车也算顺路便在阮初和室友道别之后一起上了公交车。
阮初看到林绛就忍不住回忆起昨晚自己在车上睡着时靠在林绛肩上的事情,这让他有一点羞赧,却又不舍得拉开和林绛之间的距离,便安静地坐在林绛旁边,时不时和他聊两句。
两个人如今都已经明晰了自己对于对方的心意,但谁也不敢先迈出一步来表明。像所有陷入隐秘暗恋里的年轻人,总是忍不住想要离意中人更近一些,却又患得患失担心自己的情思太过明显会让对方退却。
“学长,你寒假有什么别的安排吗?”阮初想了想,绞尽脑汁找了个很寻常的问题,但他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担心这个问题会太过无聊,又担心自己会问到林绛不喜欢的话题。
“应该会做兼职吧,”林绛听到他的问话,略微倾身往阮初的方向靠了靠,“不过下学期之后就要考虑实习和考证的问题了。”
“噢噢。”阮初赶紧应声,转头看窗外的时候视线却落在了窗户上倒映出的林绛的面容上。
“你呢?”林绛轻声反问他。
“我应该也差不多吧。”阮初眨眨眼。
林绛微微颔首,没再问其他的。
两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看起来很想找些共同话题和对方聊上几句,却都因为独处的紧张让他们忧虑于自己的话题是否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这导致一直到阮初提前林绛几站下车时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聊上几句。
“我到啦。”阮初往窗外看了看,这才鼓起勇气转头看向林绛,对上林绛的视线时心口还是抑制不住地狂跳几下,让他有点想脸红,但他仍然坚持和林绛道别,“学长再见。”
林绛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和他说几句什么,但犹疑几秒后还是只略一点头,朝阮初露出个分外柔和的笑容:“再见,寒假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阮初眨了眨眼,弯起眸子点点头:“好的。”
可阮初刚下了车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有点遗憾,失落于自己没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和对方多聊上几句。
阮初忍不住回头往那辆公交车上看,却意外地对上了透过车窗朝自己看过来的林绛的视线,这让他才平复下来的心跳又乱了几拍,某种悸动的情绪从他心间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让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掩饰在温软表面下的期冀。
——林绛……也会有那么一点的,像自己对他一样的情愫吗?
阮初回到家的时候父母还没有下班回来,妹妹阮芸也还在上学,他将书包放回客厅榻榻米旁的储物柜里就带着零钱出门去就近的菜市场买菜回来,估摸着五点多的时候就开始准备饭菜。
家里米箱里已经长出些米虫来了,父母忙于工作没时间来处理,阮芸怕虫,虽然以前也尝试大着胆子自告奋勇地要帮哥哥一起将箱子里的米虫挑出来,但阮初看着她努力忍着害怕的模样就不忍心,这项家务就被阮初默默接过了。
如今他去学校一走就是一个学期,箱子里的米虫没人挑,积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