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的头发被风吹得翘起来了些许,轻轻地搔在林绛颊边,有些痒,绵密细软地,像挠到了他心尖,连带着他原本平稳的心跳节奏也似乎都有些被打乱。
这距离太近了,以至于林绛能嗅到顺着阮初发梢传来的,淡淡洗发液的清新香气。
——我好像侧首就可以吻到他的额角。
林绛心里头没来由地浮起这样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却愈发让他心痒,他只好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却又不知不觉落到了阮初深红的唇瓣上。有着唇珠的漂亮唇形让他不会由于偏薄的下唇而显得薄情,却又分外好看,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生出一吻芳泽的遐念。
阮初虽然瘦,却也不会到骨瘦如柴的地步,林绛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能感觉到他恰到好处地贴覆着一层皮肉的肩胛骨,这样的触感让他有点爱不释手。
但两人回寝室时能走的同一段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岔路口的位置,林绛轻轻收回了揽着阮初肩膀的手,指腹间下意识地捻了捻,像在留恋触碰到这个人时他身上的温度。
“晚安。”林绛说。
阮初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却让他不敢与林绛的目光对上,只能让自己抬眸将视线落到林绛的唇上,他听见自己因为一直没开口而有点哑的声音怯怯地回应林绛:“学长晚安。”
可是谁都没有先挪动脚步转身。
这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对方也怀着和自己一样的不可言的情愫的错觉,但谁也不敢先开口向对方确认。
“你明天还来店里吗?”林绛等了片刻,没话找话道。
“嗯?”阮初只向店长请了周六的假,闻言有些疑惑地抬眼看林绛,却在目光相接时又有些慌乱地散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尽可能自然地回答他,“没有,我只请了今天的假,明天还是要接着上班的。”
林绛点了点头,又找不到什么可以和阮初接着聊的话题了,便只好作罢:“那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阮初揣在兜里的手指拨了拨那几块木料:“嗯。”
回到寝室时几个室友都还没有熄灯睡下,周越在跟赵童打排位,叶行之才从学生会办公室开完会回来,在外面的沐浴间洗澡。
“老幺回来了!”阮初刚推门进去就听到赵童大嗓门的一句欢快招呼声。
阮初轻轻将门锁好,轻声应了赵童。
“哎童童你声音小点儿,隔壁班长又要找我们谈话了,说我们吵到他们休息。”周越把椅子挪到了赵童旁边,顺手就在赵童大腿上抽了一巴掌,还挺响,这才顺着赵童的话问候阮初,“老幺你今天去哪儿了啊回来这么晚?我看你都没在店里,本来还带了夜宵回来分给你吃的。”
“我回家了,”阮初很好脾气地认真解释,“今天我妹妹生日,我回家陪她过生日。”
赵童和周越都愣了下,纷纷道:“祝妹妹生日快乐!”
“谢谢。”阮初弯了弯眸子,将兜里的几块木料和篆刻刀都拿了出来放在了书桌上。
“是亲妹妹吗?”赵童问。
“嗯,比我小两岁。”
“哇,”赵童打完一局,没有点继续,抬头看向阮初,“你妹妹是不是跟你长得一样好看?”
周越闻言惊悚地看了赵童一眼:“人家妹妹还是未成年,童童你不至于旱到要荼毒祖国未来花朵吧?”
赵童脸上红了红,但他皮肤黑,倒不明显,只是这样类似娇羞的神情出现在他身上有着让人寒毛竖起的违和感:“没有的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阮初笑着没有搭话,在自己的书桌前收拾整理东西,准备等叶行之出来了再去洗漱。
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几个室友都上床准备睡觉了,阮初将自己书桌边的帘子拉上,又动手关掉了寝室的灯才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书桌旁,将他从家里拿过来的那块木料打磨干净,然后按着已经在一张草稿纸上画好的图样,又用勾线笔细细地在木料边画上花纹。
后上床的周越瞥到他从帘子里透出的光,压着嗓子小声地问他:“老幺你还在写练习吗?已经一点多了,早点睡吧。”
“嗯嗯,”阮初直起身,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但隔着帘子周越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能听见阮初轻细应答的声音,“我待会儿就睡,你先睡吧,晚安。”
周越只当他是在刻苦学习,便没再多话打搅他,放轻动作顺着梯子爬上床。
阮初将花纹都画好,扶了扶鼻梁上有些滑下来的金边镜框,等笔迹干了才轻轻吹了吹木块上面沾着的碎屑,又将磨平的底部再次打磨了一遍,认真地一笔一划写出清秀好看的篆体字,隐隐约约能辨认得出他写下的第一个字是“林”。
勤工俭学的岗位申请结果十二月初的时候出来了,阮初成功地通过了面试,拿到了那个在办公室替老师做事的助理岗位,但与此同时,他得向奶茶店的店长说明情况、并提出辞职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