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奕,”周也侧过头来磨蹭我的耳根,温热的呼吸把皮肤弄得潮湿,“万一切开之后发现是恶性,你找谁去哭?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
“呸,呸呸呸,”我捂住他的嘴,手指都在哆嗦,“你就是害怕,你是胆小鬼,我才不会哭,最多推着你去火葬场,陪你一块跳焚尸炉。”
“哥,你怕再也吻不到我,对不对?”
周也没说话,我就趴在他身上等日落,直到小护士进来把灯打开,我才感觉和周也贴在一起的皮肤有点湿漉漉的,伸手脖子后面摸一把,满手的水,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在我的印象里,周也是从没哭过的,以至于我无法把这种情感和他联系起来。周也仿佛不会难过,不会悲伤,连开心都是克制的,他把自己包成一块无坚不摧的石头,我敲开一角,塞了棉花进去,那里就成了他的软肋。
我不要当软肋,我要做周也的狼牙棒,连皮带骨抽出来,抡得虎虎生风。
小护士也是T大的学生,应该还在实习期,她捧着手机进来说陆学长打来了电话,三天后能排到主任的手术。
“周大哥,这两天要调整好心态,血压还不稳定的话又得往后拖了。”
周也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满口答应下来,行行行,保准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赶紧准备手术吧。
“家属可以暂时在空床上睡,”小护士看了我一眼,“这里的床小,会休息不好。”
我有点讪讪,不确定睡着那会儿是不是被人看了去,周也这个妖人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我把小护士送出去锁了门,头一次感到心惊胆战。
同性恋就这点不好,网上闹得震天响,现实里一撒就没了,我担心他们觉得同性恋恶心,手术不认真对待,到时候落块纱布进去我哥可就傻了。
时间已经不早,我去楼下食堂打了病号饭。粥是免费的,我看到有衣着破烂的病人家属铺盖行李都堆在暖风机旁边,捧着大瓷碗只喝粥。
我又想起周也那句话,谁比谁可怜,谁比谁无辜,都觉得到头了,再也撑不下去了,一转眼又能看到比自己更惨的人在角落里苟活。
周也瘦了不少,对医院的饮食也不怎么热情,他瘦的时候先瘦身上,腰腿细了一圈,不像我先瘦脸,吃点委屈马上就得反馈出来。
我端碗坐在他对面,周也夹了好几口蘑菇炒蛋,芹菜却没怎么动。
“小奕,你们训练营是不是还没结束?”他忽然问道。
“啊,我请假了,”我扒拉几口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怎么会想到回来?”
“我打你电话来着,没打通……”当时那种没着没落的滋味我还记着,筷子一抖戳到了牙龈上,“你知道我那会儿什么感觉么?”
“完球子的,周也不要我了,找个粪坑跳了吧,让他哭去。”
“那就成屎宝了,”周也笑起来,嘴唇勾起一个弧度。
“屎宝哥也要。”
“吃着饭呢,你太恶心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他张口闭口的屎,还是张口闭口的宝。
周也习惯在称呼后面加个宝字,仿佛不管我做了什么成了什么,都会被他珍视。
“回头给你学校老师打个电话,感谢人家帮忙了。”
“嗯……”我闷头应着,周也果然是不好忽悠的,他总说我小鸡巴一翘,他就知道我是要摸摸还是要尿尿。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把两张床推到了一块,半边身子压着周也,半边卡在缝里,我戳他的腹肌,又摸他的奶,最后在那青郁郁的头皮上一把把撸着,“哥,你这头发可得蓄起来,留长了好看。”
后背位抓着也好肏。
周也这几天的状态还不错,蓝景行来了一次,带着那个叫陆辰的学弟,这人看起来挺靠谱,不像蓝景行那样捉摸不透,但一对着我就臭脸。我前思后想半天才记起拿笔扎蓝景行的事,我都道歉了,再说又没扎他屁眼上。
“精神头好点了,”蓝景行坐在床头翻记录卡,脖子上贴了个卡通创可贴。
“蓝老师,那个,还没好利索啊,”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帮了很多忙,“我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