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开始奥赛初试,奥数班的学生要提前到学校补课。我本来不想去,但通过奥赛保送可以早大半年毕业,能留出时间来打工。
我这辈子头一回这么认真地学习,从早到晚的数学课,老师不够用,学校又找来任课组长和蓝景行换班。
任课组长是个老秃头,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地中海,这老头讲课忒无聊,他的课我有一半都睡过去。
过年后周也逐渐忙碌起来,车厂没开门,饭店生意倒是火爆,他中午去帮着端盘子,午休时间我找他蹭吃,吃完眯一会儿回学校自习。
周也在角落给我安置了一套桌椅,挨着暖气片,我靠在墙上一边消食一边背公式,看他跳舞似的在桌子间转来转去。
饭店里的围裙都是通号,白底黑边儿,小姑娘穿着乖巧可爱,周也套身上就像个超大号肚兜,系带卡腰上绷死了,屁股勒得挺翘,他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伸手抓一把。
有机会买套女仆装给他穿,一定很好看。
我还在想像周也带着兔耳朵跟我索吻的样子,他已经和人换班,坐在对面狼吞虎咽,把我不喜欢的胡萝卜,大葱和香菜都扫进肚子里。
“哥,你真性感,”我伏在他耳边开口,神色正常像在谈论数学公式,脚却在桌子底下缠住他的小腿,一点点往上蹭。
“韩奕,”他抬起头看我,双腿一绞别住了我的脚踝,鞋子都滑脱大半,我疼得面目狰狞,比力气还比不过,周也用筷子头戳了一小片胡萝卜递到我嘴边,“别挑食。”
“……”
我忍辱负重把那块萝卜咽下去。
怪不得我饥渴,是最近实在太忙,做爱都没时间,往床上一躺就想昏迷,算不出题的时候满脑子又想着做爱。蓝景行都不让我做他那些测试了,说看我天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肾虚一样。
我说毕竟头一回感受到学习的压力,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记不清了,”他端着保温杯笑,“对于我来说,工作和学习可以改善身体内循环,I’m enjoying.”
这个妖人,我趁他不注意把保温杯里的红枣全倒进下水道。
开学之后,其他课程的学习强度也逐渐增加,两个月后是初试,我们学校的通过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高强度的学习让我发生了那么一丁点的改变,比如不能做爱后我越来越喜欢睡前抚摸。前段时间我有些轻微失眠,周也就像哄小孩那样把我揽在怀里拍后背,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现在拍后背变成了一种习惯,我习惯睡前贴在周也胸口,等那双大手在身上揉揉搓搓,听着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很快就能放松下来。
“韩奕,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蓝景行又找我谈话,“一个初试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压力。”
我有点迷茫,自己也不知道在焦虑什么,仿佛忙成一个陀螺就可以忽视生活中出现的不和谐的裂痕。比如昨天周也没去上班,他说端盘子累得肩膀疼,整条左臂抖了一夜;又比如水仙花谢了,圆润白嫩的蒜头突然干瘪下去,我把它埋进土里每天浇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片叶子变黄衰败。
三四月份是春雨天,连绵的雨水让人从内而外霉烂,世界突然变成了黄绿色,有种老港片的质地,每个场景都一帧一帧,粗糙得不像真实。
我忘记带伞,冒雨跑出校门,周也在门口等我,靠在避雨地里抽一根烟,他的头发又长了,抓的揪松松垂着。
两个月以来我第一次提前下课,学校组织了奥数训练营,明天我们要去另一个城市突击培训。周也把包接过去背上,手里拎着给我买的零碎日用品,他带了伞,但挤不开两个人,雨不算大,我们干脆淋着回去,周也说淋淋春雨可以长高。
我把大蒜头放到窗台上,没有阳光后它的叶子更蔫了,肚子一戳一个凹。我威胁周也一定要照顾好它,他说没问题。
然后我们又在窗边接吻,我舔过他每一颗牙齿,逗弄他的舌头,周也在情事上是老手,接吻却总是青涩,连连倒退着抵上窗台。好像我们真的在拍戏,同性题材,风格阴郁小众,片子要送去电影节,演员握手而散。
那我也想要记住这个吻,背景是雨中破旧的老城,天蓝色的晾衣线和晒不干的桃色胸罩,谢幕后我依旧可以抓着周也的手,说我们有过情人的争执,我认为那是爱。
水仙花腐烂了,我们心知肚明,却谁都不肯开口。
训练营租在郊外的老校区,八人宿舍上下床,周围什么都没有。手机第一天就被没收了,我上课闲得无聊就盯着窗外发呆,这里视野挺好,抬头能看到远处的山群。
带队老师是地中海,蓝景行没来,说实话我还有点失望。不过也无所谓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是我最熟悉的状态。
我住了上铺,下面是个小胖子,一熄灯就唉声叹气,说来之前正好女朋友闹分手,人还没哄好呢。大家都开始安慰他,其实就想借着话茬聊天,有女朋友的说女朋友,没有的说暗恋女神,最后话题转到我这里,我翻了个身表示自己已经睡了,于是说话声音渐渐低下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齁声。
妈的,我还没睡着,谁来给我拍拍背。
我困得泪流满面,偏偏意识清醒着,就把周也拎出来翻来覆去地想,怪他给我惯的坏毛病,脾气古怪,挑食,还认床。我要怎么惩罚他呢,用鸡巴抽他的屁眼,揍到他哭,上面下面一起流泪,说小奕求你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