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们擦肩而过你通红的脸
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不过幸好
你现在来到了我身边
你来到了我身边……”
全曲没有多余的伴奏,只有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吉他声。
也正因这样,盛池嗓音里饱含的炙热情感就像缓慢涨起的潮,从四面八方淹没过来,在极大程度上弥补了伴奏缺失的遗憾。
进入第二段副歌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粉丝们像找到了默契,突然跟着吉他的节奏开始合唱。
吉他声在黑暗里明显中断了一下。
然而,很快找回主场,继续为歌迷们伴奏。
“老师说
情书没有署名追不到红颜
朋友笑
原来我也有害怕的一天
那时候
你是否在怪我不懂浪漫
只会给你五三和复习试卷来搭讪
如果我知道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一定会回头多看你一眼
如果我看见
每次我们擦肩而过你通红的脸
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这首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唱,但现场来得大多数都是歌迷粉丝,带着小部分的路人粉哼一哼还是可以的,而且不论能不能唱出来,光是十万人的合唱就已经足够震撼了。
中途粉丝们也唱错了很多调,也没人去注意。
这大概盛池第一次亲自给自己的歌迷粉丝伴奏,他一点一点地用吉他将十万人带到结尾。
一曲终毕,盛池将吉他揽进怀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在弦上。几秒后,一束淡淡的光落在他身上,盛池放下吉他,站起来,灯光跟着他一直走到舞台边沿。
盛池看着属于自己的星海,露出一个笑,他抬起左手,声音略带沙哑:“好多人都问过我,以前戴着尾指上的戒指有什么意义,我想你们那么聪明,应该都知道了吧。”
盛池放下手,接着问:“今天来得都是我的粉丝吗?”
乐池里传来山呼海啸的回应:“是的——”
盛池站在台上,俯视着舞池某处。
他的目光异常明亮深远,看得尹延心脏怦怦直跳。
盛池忽然笑了一下,桃花眼弯成月牙儿,他问:“你也是我的粉丝吗?”
坐在前排的歌迷面面相觑,不知道盛池问谁,但还是有人争先恐后回答:“对——”
“是的——”
“超级超级喜欢你——”
尹延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一双眼睛全程盯着盛池,眼眶红红的。
盛池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而后,做了一个令现场的歌迷沸腾的举动。
尹延一瞬间感觉到数万双眼睛在全部看了过来,坐在后面看台山顶上的歌迷,在舞台两侧的大竖屏上面,眼睁睁见盛池俯下身,破例将麦克风递给自己的粉丝。
尹延看着面前的麦克风,愣怔一瞬。
直到身边的人借着麦克风大声向盛池表白,才骤然回神。
盛池故意问道:“你不是我的粉丝啊?”
“是,我是你的粉丝。”尹延一边在心里惊讶于盛池的大胆,一边又紧张地借着数十万人的面,光明正大对盛池表述心中的爱意:“我……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
盛池眉眼一弯,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只是喜欢吗?”
尹延看着盛池的眼睛。
后者眼神坚定温柔,尹延抿抿嘴,手心冒汗,声音发颤地道:“我爱你。”
说完,又觉不够。
尹延想起今晚自己是粉丝的身份,就算说再多的心里话,对于别人来讲都是粉丝对偶像的痴迷,不会有人多想。
想到这儿,尹延便大胆补充:“老公,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永远爱你。”
盛池笑意一点点扩大:“那你要说到做到,一直爱我哦。”
尹延眼前氤氲模糊起来:“好。”
盛池略带孩子气地伸出右手:“拉勾。”
尹延连忙站起来,抬起左手,紧张地用小手指勾住盛池的小手指。
手指缠住的瞬间,尹延胸腔怦然一跳,感觉心脏都停了。
他们在数万人下,做出承诺。
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当着歌迷粉丝,和盛池正大光明将心底爱意诉说到尽兴。
尹延定定地盯着勾缠住的小手指,眼眶一热,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抢票进场的小粉丝。
但现在,他亲手摘到了自己的星星。
“拉勾……”盛池站在台上,带着他的手指,轻轻摇晃:“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摄像机的镜头上映出盛池流畅的脊背曲线,以及和乐池里“粉丝”的勾手画面,还有眼尖的粉丝瞅见了那名粉丝的无名指戴着一枚熟悉的尾戒。
在灯光下,散发出细细的光芒。
但此时的现场没有歌迷去分心注意这枚戒指,就连尹延自己都没注意到戴在手上的戒指被所有人看见了。
大屏幕上,盛池慢慢直起身。
偌大的舞台,他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的星河万丈,久久,笑着说:“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大家,以后我就不陪着你们了。”
这句话让底下的粉丝茫然无措起来。
尹延也一下觉得不对劲,但未等他想清楚哪里不对劲,便见舞台上的盛池倒退两步,握着麦克风的手高举过头,像某种告别仪式。
盛池笑:“谢谢你们来听我人生中最后一次演唱会。”
全场粉丝蓦地倒吸口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盛池直直站着,就如一颗孤星寥落,却依然美得恰如其分,毫不逊色。
在灯光逐渐变暗之前,他对十万人说:“无憾相逢。”
那一刻,尹延听见隋城体育馆内天崩地裂的一声响,仿佛世界瓦解,数年云梦,全变成空,一直举着摄像的女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接着,馆内响起声嘶力竭地的哭喊声,无数的粉丝骚动不安,争先恐后地喊着不要,绝大多数人早已经泣不成声。
一时之间,体育馆弥漫着巨大恐慌与悲伤气氛。
尹延呆呆坐在位置上,看着舞台上渐渐隐进黑暗之中的颀长身影,半响回不过神。
最后灯光落幕,在那抹彻底身影消失时。
忽然,尹延脑子里挤进了许多画面,有盛池在上台前时对自己说的话,还有一年前和盛池在咖啡馆见面的那天。
甚至回想到了更久以前,第一次在学校见到盛池的时候。
尹延都快忘了那天具体是星期几。
只记得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教室书声朗朗,脚下花草正茂。
少年背着一把吉他,蓝白校服松松垮垮系在腰上,踩着单车穿梭在校园里肆意飞扬,光芒万丈,像一团火席卷着众人目光。
尹延抱着练习册刚从初中教务处出来,一眼便注意到从眼前过去的身影。
那一幕就如一场莽撞的青春,跌进了他胸膛。
从此,他人皆是陌客。
唯独眼前人,一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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