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芳喊完又盯准原森:“听见没原森,你要是敢和他说一句话,我就打折你的腿!”
原森立刻点头了。
喜欢男人是一种病。
杨琼芳总是这么和他说,表情狰狞又可怖,他将这个牢牢记在心里。
直到上初中,他和陆施宁一块回家的路上再次遇见楼上那个向家人出柜失败的男生。
那天晚上雨落得很急,大雨冲刷整个街道,也把原森的世界冲刷个遍。
之前父母一直吵架,他便跑到陆施宁家睡。今天终于回到自己家,家里却依旧吵闹。
杨琼芳一边刷碗一边讲:“卢玉娟那个儿子回来了,你猜怎么着?被男人给撇下了,我就说喜欢男人的到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此前一直沉默的原臻,这一回却出声道:“你不要这么议论人家……”
杨琼芳立刻把碗摔进洗漱池,快步走到客厅,瞪着一双眼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原臻不说话了。
他们都忘记儿子已经回家了。
没人注意他。
原森刚把门打开一半,想要两个人安静点,便听杨琼芳一字一句讲:“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光搞一个还不够,还想再找一个?”
原森停下来,按住门把的手不动,而后悄声无息合上门。
其实不是感觉不到,杨琼芳太恨原臻了。就是搬家后的一段时间里,还常常捏着原森的耳朵,仔细端详他,“眼睛和耳朵都挺像你爸的。”
随即又说:“本来应该还有个弟弟妹妹。”
言语间有释怀也有憎恨。再生一个和原臻长得像的小孩她会疯掉,可是没有生这个孩子,她也一样疯了。
那天晚上他没有睡觉,接下来的许多天都混沌地过活。
原森那些日子里脑子很乱,乃至于听陆施宁说到有人服药自杀都没什么反应。
或许是他表现出的淡漠伤到了小孩儿,陆施宁再没有和他提起楼上的哥哥。
直到确定他的死亡。
原森想,他爸有一天也会死吧。
因为同性恋是病。
放暑假时原臻和杨琼芳依旧在吵架,原森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两个不相爱的人在彼此折磨,他则被忽略。于是摔门出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哪。
傍晚回来时,杨琼芳苍白着一张脸寻他,原森又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爱着。
哪怕只有一点他都认了。
那天回到家,杨琼芳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原森沉默。
杨琼芳忽然抱住他,那么用力、那么紧攥,好像把自己半生的命都托付到他身上一样,好像忽然之间很爱他。
“他是个畜生,他是个畜生啊。”女人流着泪。
原森轻轻拍拍母亲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