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提出要一起玩的时候,就会被我拒绝。
“你好好在家里养身体,不然阿姨们又要怪我。”
这好像是小时候我最常和他说的话。
同一屋檐下七年,我们还不如一起玩闹的同学亲近,他的突然去世给父母造成了很大的伤痛,我妈常半夜躲在顾屿那间药味儿十足的房间里偷偷抹眼泪。
有一次我实在不忍,于是趿拉着拖鞋打开那扇门,我垫脚抱着我妈的腰说,妈妈,你还有我。
那晚我妈抱着我嚎啕大哭。
自那以后,她终于不再沉浸在悲伤之中,而是把目光全部转移到我身上,那扇门成了家里的禁区,家里再没人提顾屿这个名字。
这大概就是儿时的我对手足之情的全部理解。
可现在,我突然对亲情有了更深的感悟,也突然对顾屿有了点没来由的想念。
仿佛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希望自己有个兄弟姐妹。
况且我本来是有个弟弟的。
“妈,叫老汪送你去我那儿休息吧,我呆在这里就好了。”
“明天不实习了?”我妈闭着眼睛问我。
“我年轻啊,你就不同了,你要不好好休息,明天要多长好几条皱纹。”
老汪适时地走过来。
片刻我妈才睁开眼看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要是舅舅醒了,你进去陪他说说话,他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你放心。”
我把要用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把行李箱递给老汪。
“对了,妈,到家记得帮平安铲个屎,开个罐头。”
等我通宵在医院把说明书改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我裹着毛毯在椅子上眯了会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
医院过道已是熙熙攘攘,我赶忙透过玻璃窗看了眼舅舅。
他已经醒了,身边有个护工正忙前忙后。
“舅舅。”
我推开门走进去。
他原本靠在床头,见我进来便急着要坐起来,“你妈也是,怎么让你在这儿陪了一宿,快回家去,我没事。”
舅舅看起来像是恢复了精神,脸色也红润了些。
我给他倒了杯水,又削了个苹果,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挨到上班快迟到的时候我才走。
走之前,我说最近我会常来的,希望他好好养病。
在医院楼下吃早饭的时候,抬眼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晃晃头,再睁开眼的时候,熟悉的身影消失了,总不能是熬夜熬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