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知道我实习的事情定下来了,便叫我有空去看看舅舅,说再不济他也是我长辈,小时候舅甥两如何如何亲昵。
老母亲大打亲情牌,我不可能拒绝。
诚然就像我妈所说,这个人再怎么样都还是我舅舅。
尽管在我出国后的第二年,他因为贪污受贿被判了八年。
其实说不上吃惊,我舅舅这个人看似对一切都游刃有余,但从他离开老家调任到江州以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
从道德上他值得被批判,可情理上他是我亲人,是小时候抱着我一口一个大儿子、大外甥,永远有求必应的家人。
我也不免会联想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陈九的亲妈以及那个小孩,我倒是视频通话的时候侧面问过我妈,舅舅有没有私生子?
当时我妈一下就愣了,面色煞白。
又让我别乱想,舅舅这个人,没心思花在这上面。
好像这也都不重要了,我和陈九分开,和舅舅无关。
一个人不爱你,赶你走很容易。
我估摸着我妈也不知道舅舅的私事,也或许知道了不想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必要大肆宣扬。
周六我带了几本精心挑选的书,又准备了些生活用品打车去江城监狱。
在接待室见到舅舅的时候,他完全没我想象中的疲惫和糟糕。
甚至还胖了些,坐在那儿的时候整个人依旧很有气势也很精神。
“舅舅。”
隔着透明玻璃,我这一声叫得有点陌生。
“唉,小宗。
你不是还没毕业吗,怎么提前回国了?”监狱的教员应该提前和他说过了,所以舅舅见我也没惊讶。
“国外上网课,还有一学期毕业了,我先回来找实习。”
“找到合适的吗?”
“在中锡证券。”
“可以,可以。”
舅舅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笑,尽管他的眼角都是皱纹,可满心满眼都是满意。
“成熟不少,”舅舅看着我,“以后别来了,一会洗个澡再回家。”
我听着奇怪,但也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工作没这么忙的,以后空了会来看你。”
“听话,有空就回家多陪陪你妈,谈女朋友了吗?”
我摸摸鼻子,又摇头,“没找到合适的。”
“那就不急,找对象急不来,要选你喜欢的。”
“真的吗?”我反问他。
接待室温馨的气氛因为我这句不合时宜的话一下又降至冰点,我们没有提五年前的事情,可谁又能真的不放在心上。
可现在和舅舅说这些也只是给他平白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