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今天中午他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宴景行熟睡中的侧脸,巧妙的借助了床头壁灯的灯光,使照片中的主角处于幽暗与明亮之间,将宴景行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凸显德淋漓尽致,就好像拍得是一张杂志封面图。

房间里,睡着的宴景行,出自他人之手的照片,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本来面对这种刻意的挑衅行为徐锦棠认为自己是能沉住气的,可是将昨天那个被挂断的电话以及今天受到照片联系起来,透露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照片是昨晚拍的吗?宴景行昨晚在哪里?和谁一起?为什么挂电话?

于是他又尝试性地打了电话,宴景行爽快地应约以及刚才的回复都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徐锦棠嘴角上挑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想起在会所那天唐秘站在包间外因为陈冲的几句话嘴角发颤样子,挑衅也好报复也罢,这次好像又是我赢了。

这时,服务生端来了餐点,两人沉默用餐。

一顿饭吃完,宴景行有些按捺不住,率先开口:“你电话里说要给我什么东西?”

徐锦棠眉眼一弯笑了一下,回答:“等下给你。”顿了顿,他问宴景行:“你还记得不,我们第一次吃饭就是这家餐厅,位子刚好也是这个位子。”

“嗯。”宴景行蹙着眉沉声回答。

他当然记得,因为在这家餐厅他一时冲动为了报复王珏说了一些对唐秘极具侮辱性的话,唐秘震颤的瞳孔冷漠的嘴角像一把刀片割得他胸口生疼。所以今天这顿饭他吃得食不甘味,只想快点结束。

见宴景行面色阴沉下来徐锦棠的嘴角翘了翘:“那你记不记得,我那天跟你说后悔高中的时候没有多跟你说说话,你问我为什么,我说下次跟你说。”不等宴景行回复,他继续道:“我今天告诉你为什么,这个为什么和我要给你的东西有关。”

说完,徐锦棠手伸进衬衫领口掏出了一条极细的玫瑰金色项链,他取下了项链递到宴景行面前,宴景行这才发现项链上挂着的是一颗极其普通的乳白色衬衫纽扣。

宴景行没有接,他问:“这是什么?”

原本他正烦恼该如何引出这个话题,毕竟如果对方没有明确的表示出那个意思自己也无法冒然开口,但显然现在的谈话正是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徐锦棠有些尴尬地把链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宴景行的面前,他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内心却是十拿九稳的沉着。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犹疑了一下才说:“这、这是你高中校服衬衫上的第三颗纽扣,出国前的那一周,你参加了篮球比赛,有一天你训练的时候我去更衣室偷偷取的,我出国后一直戴在身上。”

把高中同学衬衫上的一颗纽扣戴在脖子上,就是再愚蠢的人也该明白这种赤裸裸的明示是什么意思了。

徐锦棠一直是自信的、游刃有余的,但此刻的他在宴景行眼里却像一个参加面试的毕业生一样舔着嘴唇坐立不安。

徐锦棠清朗的声音敲击在宴景行的耳膜,让他如坐针毡,他未来得及开口徐锦棠又继续道:“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说高中时不敢和你说话,因为……喜欢你,但是我在你面前又非常自卑,所以就一直躲着你。我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我原本以为这份感情我一辈子都会埋在心里,但是那天在会所里……其实那天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陈冲说你把唐秘当成……”我的替身……

“不是。”

徐锦棠的话还未说尽宴景行果断打断了他,然后又完整地补充了一句:“我从来没有把唐秘当作谁的替身。”

徐锦棠的脸色刷白,一抹羞赧僵硬在嘴角上,他勉强维持自己面皮上的儒雅,温声开口:“是、是吗?那天你没有否认。”

宴景行轻叹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沉默会招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他解释道:“我那天没有否认是因为这种车轱辘话陈冲说过很多次了,越解释越黑,我觉得他很烦,但我没想到会被你听到。”

徐锦棠手心发汗,指尖在餐桌底下颤抖。因为高中那一件披在他身上的校服,他等着宴景行朝他走出那一步等了有十年了吧,即便他在国外最忙的时候也赶回国内参加一两次同学聚会,他展示着自己优秀的蜕变,他希望宴景行能像高中那样再向他表露出一些超出同学范围的好感,但是并没有。

当他从陈冲口中得知宴景行身边出现了一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男人的时候,他不甘他恼怒,他甚至认为这是宴景行和他的较劲,于是他放弃了国外的事业回国发展。可是、可是好像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

握了握颤抖的双手,徐锦棠努力让自己沉着下来,他又问了一句:“那……你高中时是喜欢我的吧?那天你给我盖了一件衣服。”

宴景行把手臂搁在桌子上,手指交叉握起,认真回答:“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这件事,高中时我对你是一种什么感情当时的我自己也无法认清,并且苦恼过一阵子。后来你出国我也紧接着出国,学业繁忙之下早已逐渐淡忘,现在当然也想不起来了。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 ,那种感情不是喜欢,或许是对你的一种欣赏、羡慕又或许是其他。”

欣赏?徐锦棠眼睛有些氤氲,怎么一切和我预想的不一样?那天在会所你不是赶走了唐秘最后还送我回家了吗?在日料店那天你追着唐秘他们出去,最后不也是没去找唐秘反而回了餐厅接我吗?你为了让我在国内迅速站稳脚跟不是还给我介绍了几位合作伙伴吗?你怎么可能连那么一点点都不喜欢我呢?

搁置在双膝上的手紧紧捏成了拳,骨节泛白,徐锦棠像溺水一样喘不过气来,宴景行简单的几句话击溃了他的所有骄傲。他哽咽着问:“你怎么能那么肯定对我是欣赏不是别的?”

宴景行沉声回答:“我也是最近才明白,喜欢、爱会让人产生无尽的占有欲,一旦被这种占有欲控制人会变得幼稚、鲁莽,我对你从来没有占有欲。”

徐锦棠冷笑,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这里宴景行会和王珏起争执。他只听到了宴景行对唐秘的恶言讽刺,便觉得自己胜利了,却没有考虑宴景行这种行为背后的动机,原来宴景行那天的鲁莽愤怒、无的放矢是因为对唐秘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