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澈不爱吃这些,他只喜欢剥壳。
螃蟹全部剥完,许澈胳膊肘撑在桌边,搭着两只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染上了黄澄澄的蟹油,像鲜艳的油彩。
他呆呆地看着哥们埋头苦吃,浅色的眸子空洞无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幺哥。”毛桃吸溜一嘴蟹黄,刚准备夸哥们贤良淑德来着,抬眼看到许澈神思飘摇的样子,咽下后面的话,“幺哥?想什么呢?”
许澈继续神思飘摇。
“幺哥?”毛桃胳膊伸过去撞了下他,另两个也抬头看向许澈,“怎么了?怎么不吃菜?”
“啊?哦,我去洗个手。”许澈站起来,垂着两只手,出门去洗手间。
门外有人在守株待兔,看到许澈走出来,一直靠在栏杆边的韩冰跟了上去。
刚才赵易离开之后,赵堂哥劝着韩冰,“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非要吃那回头草?”指指身后许澈他们的包房,“老幺那个性子,你也吃不回来呀,何必呢?”
韩冰顺着赵堂哥的手看过去,紧闭着的深红色雕花木门,门楣上挂着一个黄色梨花木小门牌“锦绣河山”。
回头,韩冰侧身,胳膊搭在栏杆上,笑了下,“我离婚了。”
“你离婚了就回来找老幺?你这什么逻辑?你跟老幺的时候身边也没缺过另外的人呐。”赵堂哥摇头。
“我不找他找谁?”韩冰摸着下巴,“他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老韩,”赵堂哥拍着韩冰的肩膀,“我两好歹也认识二三十年了,你听我一句劝,别招惹老幺了,你那时候把他害得挺惨。”
“我怎么害他了?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吗?你们都见过的。”韩冰眯起了眼睛。
“你怎么害他了?哎呦,你还真TM有脸说啊,这点我确实佩服你。”赵堂哥惊了,“老幺那时候还是中学生,你跑去招惹人家,我都怀疑人压根不是同性恋,是被你掰的吧?许叔许老大没找人把你做了那是你运气好。”
“他们才不会把我怎么样呢,那时候他们要把我怎么样了,许澈会跟他们拼命。”韩冰扬起眉。
可今日不同往昔呀,许澈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一意的小男孩儿了,你走了他就没谈过恋爱,但是玩的人也够多的,比你那时候还多,他哪还有什么感情?我听我堂弟说他都不敢碰感情了,不是你害的?
“所以我回来找他了。”
“不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赵堂哥抠抠脑袋,“你没看到他多恨你吗?你还往上凑?不找死吗?”
“他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谈恋爱,才有感情。”
“哎,老韩,脑子怎么像进水了似的,你到底凭什么这么自信啊?”
“凭我了解他,把他摸得门儿清。”
“不是,你......”赵堂哥打算继续劝,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许澈现在就是铁板一块,韩冰还非得往上撞,这肯定得拉住。
男人的友情说不清楚,明知道这人做错了事、不地道,可就因为是自己认识几十年的哥们,所以还是得站到他那边。
就像今天,赵堂哥知道许澈他们要过来吃饭,第一时间就给韩冰打了电话。虽然明明知道不应该打这个电话,可还是就着哥们意思,通风报信了。
话没说完,赵堂哥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赶紧接通,隔着话筒笑地像颗核桃,“喂,周秘书,周大美女,有何吩咐啊?”
“哦,有的有的,马上给您准备......10分钟?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龙总亲自来那能有什么问题,保证让您满意......行行行,最大最鲜的,您放一万个心。”
挂了电话,赵堂哥敲了韩冰手臂一下,“哥们,真的算了,别弄得大家都难堪,你说我们几家吧,往上走都是老一辈的渊源,一块儿和和气气发财多好。”抬脚往楼梯口走,“我财神爷一会儿过来,我先去安排一下,不招呼你了啊,赶紧回去吧。”
“哎,你刚电话说是谁?龙总?哪个龙总?”韩冰依然斜倚着栏杆,扭头问。
“还有哪个龙总,龙科的龙总呗,你大学校友。”
今天这一趟来的,挺有意思。韩冰优越感地咧嘴笑了起来。
一行人正在上楼梯,赵堂哥走在龙彦达身边,伸出右手引着,周秘书陪另两个人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