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不开心,就别干。少你一个拼命的也不少。”林奈直接递出邀请:“没地方去就来意大利找我们。地址电话都留了,不缺你一张吃饭的嘴巴。万事要以自己的安全幸福为重。”
瓦尔特咬着唇,期期艾艾还是说出来:“我能……我能和你拥抱一下吗,林奈?”
他对林奈的依赖甚至超过了雷托。虽然相处只有三个月,但林奈对他的教导远远超过政府军里任何人,小勤务兵心里把林奈当作兄长和老师,自然更多了一份贵重的情谊。
两人在安全检查的门口短暂拥抱,道别分离。林奈过了安检往登机口走。
一路旅人匆匆,落地窗外洁白雄伟的大鸟正朝着他滑翔而来。很少人会注意走廊上播放新闻的显示屏。毫无缘由的,林奈脚步停了停,一回头,主播正说道——
“……议会宣布,今天,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共和国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①
—完—
(1:1992年3月3日,波黑宣布独立。)
第49章 后记
大家好,这里是江亭。
第二次写战争题材了,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请大家见谅。
和阿富汗不同的是,萨拉热窝对中国人来说可能有更多的情结。作为二战结束后社会主义阵营里为数不多的成员之一,中国和南联邦有过深厚的友谊,早期国内很多的电影和文艺作品也广泛地宣传过这个美丽的国家。我记得小时候大院里放露天电影,《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都是热门片,那首著名的《啊,朋友再见》也是跟随着《让我们荡起双桨》这些儿歌一起学会的曲子。可以说,瓦尔特、铁托以及他们代表的南联邦,给了我的童年很多独特的回忆。
但巴尔干半岛的历史和政治的确复杂,想要梳理清楚并讲好一个故事不那么容易。所以尽管一直想写,我也不太敢下笔。直到去年年中,我看了7月单向街《走出孤岛》里一篇游记,叫《萨拉热窝无消息》。写的是今天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波黑,萨拉热窝风韵犹存,曾经关于多元、包容、和谐的大家庭构想仍然作为一种信念被这里的人传承下去。看完后,我下定了决心,要写萨拉热窝,至少要努力把我心目中的萨拉热窝告诉更多人。
这个故事所有人都是虚构的,情节也都是虚构的。这个虚构的萨拉热窝虽然残酷(事实上波黑战争的残酷程度远远超过我写的),也有美好的地方。就像瓦尔特相信的那样,他认为萨拉热窝应该作为人类的一种信念,即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不同国籍、不同身份认同的人都可以平等、自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想呈现的也是这样一个信念。
即使这种信念很难完全实现,也不可能有一个地方真的能做到完全的平等自由,但这种信念如果能坚定地传承下去,至少我们能避免很多战争和矛盾吧。写阿富汗的时候我就想,我们都知道战争残酷,应该反对战争、珍惜和平,但战争仍然不断发生。也许,光是知道战争残酷还不够,人类应该时刻明确地意识到和而不同的社会是我们进步的方向,理解和尊重是人类最可贵的品质,这样,我们才对得起烈士们曾经流过的血,才能摆脱更多阴谋和煽动,才算是做到了“珍惜和平”这四个字。
谢谢陪我一直走到这里的各位,虽然题材小众,但是知道有人一直陪着我还是很开心的。萨拉热窝的旅途到这里就算正式结束了,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写更多的好故事。
祝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江亭
2021年1月26日
第50章 番外 异国
男人满面倦容,上车不久头一歪就睡着了。要不是旁座的小姑娘拍醒他,他可能会错过站点。
“快到了,过了前面的小河你就可以下车了。”姑娘用生硬的英语告诉他。
男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谢:“谢谢你。”
小姑娘见身上有一件旧军装,十分好奇:“你不是意大利人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旅客们都去罗马和威尼斯了,这样的乡下地方很少有外地人会来。
男人没有马上接她的话,而是先掏出烟盒,要点烟又觉得不妥:“你介意我在这里抽烟吗?”
他良好的礼貌取悦了姑娘:“没事,你抽吧。能给我一根吗?”
他们点起了烟,男人这才说:“我是从波黑来的。你知道波黑是什么地方吗?”
姑娘摇头。男人笑了笑:“在意大利的隔壁,一个很小很小的国家。我们国家刚刚打完仗,我以前是个军人,现在退伍了,来这里投靠朋友。”①
姑娘听说他打了仗,对他肃然起敬:“那你很了不起呀,欢迎你来意大利。”
男人和她握手:“我叫瓦尔特,很高兴认识你。”
公交车在河边停下,瓦尔特拎着行李下了车。清新而爽朗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深深啜饮一口,这时候才真正注意到眼前的异国风光。远山婀娜横卧,头朝北,脚靠南,春的一头绿发垂散下来,就有了碧波万顷的葡萄园,农人将这头青丝梳理得道道分明,藤架整齐排铺到山脚,藤叶漫卷飞扬起来,等到了结成果子的时候,满山遍野都会是葡萄的香气。
瓦尔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旷心的、宜人的绿色,他的脑袋还停留在萨拉热窝那焦黑的城、枯黄的山、灰蔼的树,打仗打了三年,擤个鼻涕在地上都比被弹火摧残过的林子要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