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出去玩玩?”我将手臂半吊在他脖子上,用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试探着问道,我有好多地方都想和他一起去。
他点点头,低声说了句好,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感冒了,咳嗽了两声,于是我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上。
他接过去说了句谢谢,因为抽烟并没有喝。
他好像总是在忙,好忙,只要我不来找他,他就绝不会主动联系我。
我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清楚他因为从前,绝没有那么轻易地忘记我所犯下的那些蠢事。
而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时间,全都花在酒店或是办公室做/爱,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
“上次还说让你见见宋稚呢,你没来他好失望。”我坐在床边,叹气道。
失望的人其实是我,我想让他了解我如今全部的生活,了解宋稚对我的重要性,如果我们还想在一起,这些是必须的不是吗。
“抱歉,下次吧。”他若无其事地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摁灭烟蒂,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他身上,手指流连着我的后腰,低声笑道,“再来一次?”
我的脸又红了,心里其实是想拒绝的,从前和他呆在一起身上总有发泄不完的力气,到底气血方刚,欲/望像夏季滂沱淋漓的阵雨,来得迅疾又猛烈,只要两个人呆在那间公寓里,哪怕在厨房里倒杯水彼此都能飞快地搅缠在一起,对望时的眼神似乎都是潮湿而黏腻的。
我们在那间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荒唐过,不只是卧室的床上,厨房、浴室、客厅......我对这种事情最没有定力,总要和他抱着蹭着才有安全感,朝裴翊撒撒娇他就什么都答应了,有一次在阳台上还差点叫人发现。
对了,那次闹得很尴尬的人是谁来着?
我最近的记忆好像差得要命,有时候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就忘了个干净,总要想好久才记得起来。
不过伏在裴翊身上我的大脑很快就想不了太多的事情,我抓着他的手,浑身发着颤和他接一个冗长浪漫的亲吻。
空气热而窒人,泛起无数令人愉悦的震荡,许多模糊的吵嚷的影像在我脑海的意识中飞快地过去,又过去,仅留一点浮光掠影的残迹,他不小心咬破了我的嘴唇,自然又流血了,他今天弄伤了我两次,他舔着那点微末的血迹,望着我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在他的眼睛里感觉不到歉意,幸好也不觉得痛楚。
只有一种整个世界都颠来倒去的奇异。
我在这片泛着爱意的温水里漂浮。
暂时还感觉不到即将被煮沸的痛苦。 。
宋稚幼儿园的家长运动会到底还是团结紧张地去了,宋稚要和我玩两人三腿,二十几对家长和小孩一起比赛,他和我相互鼓励,一脸摩拳擦掌,严肃活泼地叮嘱我,“加油啊,爸爸。”
我顿时感到任务艰巨,吹着冷风汗毛全立了起来,只觉得眼前这幅情形简直比十几年前参加高考还严峻,绝无后退的可能,侧头再去看旁边那群和我一样精神抖擞、整装待发的年轻妈妈,对他道,“记住节奏了吗,左——右左——右左——右!”
他咬着嘴巴点头。
老师的哨子吹响,旁边的人便飞快地往前面跑去,真是神奇,那些个子瘦小的女人一个个跟有超能力似的,反而是我和宋稚被远远甩在后头,姿态很是狼狈。
我们跑到一半他便一脚踩空,手脚踉跄着直接栽倒在地上,尽管爬起来后又飞快地往前冲,但我俩的节奏已经乱了,我竭力配合着他的步伐,见他两手放在身侧,攥得死紧,提着被绑住的那条腿不停往前迈,然而到底还是迟了,我们作为最后一组到达终点时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睛通红,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又委屈又愤怒。
本来他摔倒的时候周围就起了不少哄笑的声音,他又羞又急,愈加出不对脚,频频出错,他抱着我的大腿将脸埋进去,哭得抽抽噎噎,周围的拍手和哄笑声愈加大了,不少小朋友都在叫他的名字,取笑他的失误。
“宋稚你输了!”
“宋稚你是最后一名!”
我感觉到裤子都被他伤心的眼泪浸湿了,只好哭笑不得地将死活不肯见人的他抱起来,这才发现他的手在刚才摔倒时蹭破好大一块皮,流着血,颜色青紫,看上去殊为可怖。
顾不上安慰他,我急忙去找老师要酒精和创可贴,抱着他在教室里处理伤口。
“宋稚的妈妈还是没来吗?”个子娇小的女老师问我。
宋稚有些紧张地蹙起眉头,他很早就察觉到自己家庭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我随口扯谎,“......她工作忙。”
宋稚的妈妈到底在哪儿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