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看自己不顺眼,他的逃生舱本来应该是另一个人的,如果不是他,那个人现在应该正和老友喝酒,庆祝他那漫长的潜伏任务圆满成功。
“他们说天穹之剑常胜不败,但我不是一开始就战无不胜的。”雷恩忽然嗤笑一声,“我的命令和计划也有过出纰漏的时候,我要去炸反叛军的旗舰动力,但我走叉了路。”
任铭听过这个故事。
左凛给他讲过那段经历,那是他距离暴露最近的一次,他在资料库偷偷给联邦发情报,被当时的战舰二副发现了。巧合的是,他们在追击的一股民间势力正背水一战,领头的那个少年在不远处被二副的手下当场围住。
雷恩即使在盛怒之中,也不由得神色和缓了许多。
“左凛认真表演的时候影帝都拼不过他,他当时义愤填膺地说他是追着我来的,消息是我发的,那个二副带人气势汹汹扑过来抓住我,我一个愤怒表情还没做完呢,就看见左凛趁所有人被我吸引目光,夺了一把机枪。”
走投无路的少年俘虏与打扮得像只金丝雀的潜伏间谍联手,把那队人灭得干干净净。
“他说是您救了他,如果没有您出现,他会立刻被发现身份。”
浑身肃杀的元帅摇头:“不,是他救了我。在认识他以前,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在那种肮脏的地方虚与委蛇那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与我并肩而战会不求利益回报。他让一把危险无主的利刃,明白了自己想要为什么而战斗。”
于是联邦有了一位独一无二的元帅。
沾血的手忽然打开了那个存储器,阴暗模糊的画面里,惨白的光照在一个人影上,那个人被绑在一个实验台上,他形销骨立,却眉眼安静,扭曲而狰狞的管道与仪器捆缚他单薄的身躯,但他过分的宁静显得那些器具仿佛一对环绕他的钢铁羽翼。
血划过他苍白的腕骨,那道红痕仿佛在任铭的心口撕裂了同样的痕迹。
“上一个被他救过的人,现在是天穹之剑。”雷恩冷冷地看着他,“你呢,一个卧床不起的残废?”
天穹之剑转身离去的三个小时之后,早已年过二十的青年忽然开始分化。
任铭收回思绪,低头看向怀中人,z一贯这种病恹恹的脸,这不是他身体变差之后才有的,任铭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一脸嫌弃的青年终于逼他吃下食物,才哼了一声说:“小鬼,记着点,我叫左凛,寒风凛凛那个凛。”
但怀里的躯体与他的名字截然相反,温热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