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霍克尼的代表作——更大的水花。蓝色水池对面静静放着一把空椅,椅子背后就是褐色的游泳馆,游泳馆的大面玻璃倒映着这边的建筑投影。往更远处看,两棵棕榈树从游泳馆后墙伸出来,白色的顶、褐色的墙、绿色的树、蓝色的水池、黄色的跳板,一切在阳光下暴晒,画面凝固一般,夏日独有的慵懒而宁静。
凌意屏住呼吸。
所谓更大的水花,指的是从跳板入水的那一刻,打破宁静的那个瞬间。这幅画的主旨不在静,而在于极致的静走到头,打破它时溅起的水花。
厉醒川并不懂画,但不代表他不懂感情。
在他心里,他就是这所房子,是这池水,而凌意是打破它的水花。他是在用这幅画、用这个地方,诠释他们之间的感情。
凌意的身体僵了又松,松了又僵。他一直在看着眼前的一切,表情是完全的难以置信。他在看,也在想,在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厉醒川就站在他身边。
好半晌,凌意才转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时候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于是只能用安静来平复自己内心溅起的水花。厉醒川也从来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他更加深谙沉默之道。
头顶的云在缓慢地移动位置,投下的阴影从池面慢慢移到两人站的地方。凌意也变了一个位置。他靠在醒川背上,喃喃地问:“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嗯?”厉醒川一开口,胸腔连着后背微微震动。他答得很简短:“网上找的。”
凌意很想让他多说一点,就又问:“怎么会这么像。”
这回厉醒川终于不那么淡然了。他把凌意抱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握在手里,语气有些许头疼:“来之前我雇了几个工人,跳板和椅子都是现买现装的,游泳馆的玻璃、墙漆也重新换过。不过他们干活不仔细,很多细节没按我的图纸来,弄得我时间上很被动。”
不用看凌意也知道他一定皱着眉。
“所以你每天晚上都来兼职装修工人。”
“不止我,”厉醒川的嗓音很无奈,“还有思昀。两个土木人毕业五年,谁也没想到还有重操旧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