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他的眼睛很好看,虽然眸色深了些,但是亮,像是清澈透亮的宝石,镶嵌在他眼中。

至于为什么笑,江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或许是苏御说了些什么。

不看照片还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

身后有喝大的人去洗手间,走路摇摇晃晃,几次要往这边撞。

贺轻舟的手伸出椅背,虚放在江苑身后。

阻隔了那人碰到江苑的任何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大约也没想到,会被周嘉茗的相机捕捉到吧。

江苑将照片点开,又按了返回。

群里消息不断,那张照片很快就被刷没了。

那天晚上,江苑也没看多久的书。

她头疼的厉害,想来应该是白天受了凉。

吃完退烧药后,在家里一躺就是一整天。

生病的时候才发觉独居的弊端。

她没了力气,连起床都费劲,但嗓子干涩的厉害。

最后是用手扶着墙,勉强走到厨房的。

体质问题,她一生病就全身无力。

一杯水喝下去,嗓子的干涩程度稍微得到了缓解。

她取出水银温度计,夹在腋下。

十分钟后取出来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五。

没退烧,反而烧的更厉害。

昨天晚上还只是磨人的低烧,吃完药后反而成高烧了

经验告诉她,吃药没多大的用,于是想等天亮了去附近的诊所打一针。

她昏昏沉沉的睡着,睡的也不怎么好,中途醒了好几次。

身子太烫,像被火烧一样,太难受。

等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外面有些吵闹,她依稀能从那些吵闹中辨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于是,心往下沉了沉。

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但也大概清楚,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日子,划上了句号。

早该知道的,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江苑没什么力气,手臂都是酸痛的。

费力的穿上衣服,开门出去。

翟惜雪脸上带泪,表情是为人父母的悲痛与无奈,此时正和那些左邻右舍诉说苦楚。

江苑来得晚,只听到了最后一点。

她私生活太乱,总爱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甚至还不惜为此和父母决裂。

有人扶着翟惜雪的胳膊安慰她。

随着门开,视线都落在了江苑身上。

这种眼神,江苑太熟悉了。

是一种探究,和鄙夷。

她表情不咸不淡,并没有想过要替自己辩解,而是把翟惜雪拉进屋子,并关上大门。

屋子里有股暖意,分不清是天气足够暖和,还是她的体温高到让四周都受到了影响。

“你怎么来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不见被诋毁后的恼怒,更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

翟惜雪收起了眼泪,换上另外一副表情:“当然是来看你死了没有。”

她四处看了一圈,笑道,“当初见你走的那么决绝,还以为你早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就这?”

头突然晕的厉害,江苑手扶着沙发,才勉强站稳:“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翟惜雪冷笑,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过看你这副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知道因为你,你爸的生意亏损有多严重吗?我倒希望你慢点死,最好多受点折磨了再死。”

这些恶毒的话,江苑早就免疫了。

从小到大听过太多,甚至比这些更恶毒,更不堪入耳。

翟惜雪没有在这多留,担心江苑把病传染给她。

江苑突然庆幸自己生了病。

全身的力气在此刻便彻底卸掉,她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她最近常做梦,一个接着一个,好似要把整场睡眠时间都给填满一般。

醒来的时候,手背有轻微的刺痛感。

她微皱了下眉,睁开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医院雪白的墙壁,然后才是站在自己床头,正给输液管调慢流速的贺轻舟。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毛衣,看着不厚,但总觉得很暖和。

兴许是窗外的阳光正好投落到他身上的缘故。

胸腔处似有什么堵着一般,江苑咳嗽了几声。

男人听到动静,垂下眼来。

淡淡给出点评:“还挺能睡。”

他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感觉怎么样?”

她接过杯子,和他道谢,然后说:“还好。”

贺轻舟用脚背拖了张椅子过来,在她床边坐下:“连睡觉都在皱眉头,这叫还好?”

江苑愣了愣,然后轻声笑笑:“应该是做噩梦的原因。”

贺轻舟本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她不肯说实话,他也就不再问了。

看她把那一杯水都喝完了,替她把杯子拿走,放好。

“医生说是病毒感冒,还有肺炎,没大碍。但你体质不行,建议你在医院先住两天,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穿上外套,显然已经在这这儿浪费了太多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一句:“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就行。”

听到这个“再”字,江苑突然问他:“今天”

后面的话,她停顿许久。

贺轻舟却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你邻居给我打的电话,说你晕倒了。”

她点头,难怪他会出现在这里。

贺轻舟松开了去开门的手,靠着病房门站着,眼神打量她。

病房里好像一切都是白的,墙壁,床单。

江苑在这一片白的映衬下,更是显出了几分苍白无血色。

输液的左手压放在被子上,手腕细到他稍微用力点都能捏断。

安静是被他轻慢的语调给打破的:“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了。”

江苑没说话。

头顶传来意味不明的低笑:“我这人有点英雄主义,挺爱保护弱小的,你懂吧?”

江苑便也笑了:“算懂吧。”

所以,不是喜欢。

只是因为她太惨了,惨到连他都没法坐视不理。

“行了,你好好养病,不吵你了。”

他开门离开,又将门关上,动作还算小心。

江苑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