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谷秋雨将匕首藏好,而给自己的梳了一个童子发,头顶两个圆圆的小揪揪。
她将刀片藏在系好的头发里,这才走了出去。
白天,谷秋雨正在屋里擦桌子,梁令慧看到了她,立刻走了过来,心中想好了刁难计划。
梁令慧和往常一样想要抓着谷秋雨的头发将她提起来,她这手一把用力地抓在小谷的头发上,顿时剧痛传来,鲜血淋漓,让她大声尖叫起来。
谷秋雨站在原地,指着梁令慧放声大笑。
屋里的喧闹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其他女修赶来,便看到梁令慧抓着自己的手腕,她的右手皮开肉绽,大滴大滴的血滴落在地上。
在她的尖叫声中,其他女徒弟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将谷秋雨抓了过来,把她的头发散开,两个刀片掉落在地上。
“贱人,你这个贱人!”梁令慧指着她厉声道,“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谷秋雨仍然大笑着,小姑娘特有的清脆笑声回荡在屋里。
哪怕她知道事后会得到梁令慧更加可怕的报复,可她并不在意。
白羽楼的女徒弟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挑衅,几个成年女修团团围住未到十岁的小女孩,先给她喂了保命的丹药,再往死里打她,看着要不行了,把她治好,再继续打。
整个刑罚几乎持续了半个月。仿佛一场冗长的噩梦,看不到尽头。
梁令慧抓着谷秋雨的后颈,一次次将她的头摁在涮拖把的木桶盆里。
谷秋雨在窒息当中,她的心中仇恨甚至比痛苦更胜。
她想,她要记住如今的每一天,她要记住所有人的脸。
五年后、二十年后——总有一天,她要一个个让这些人偿命,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可是,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不需要报仇。
有人保护了她。
是谁?
谁保护了她?
谷秋雨的太阳穴剧痛起来。
又一次浸水的窒息,被抓着脖子提出水面的时候,谷秋雨咳嗽着,她下意识地喊,“师,咳咳,师尊——!”
刹那间,一股光芒驱散了幻境中的房间,谷秋雨感受到的窒息和疼痛,还有顺着脖子流淌下来的水滴……一切似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谷秋雨喘息着,她抬起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奋力地爬起来,夺门而出。
她在走廊中奔跑着,走廊的尽头是螺旋上升的台阶,通往白羽楼的最高处。
后面的人追着她,谷秋雨奋力地在台阶上奔跑着,一层又一层,原本那个瘦小的女孩已经长大成人。
她的裙摆扫过地面,小鹿一样的眼眸也没了幼年时的冰冷空洞。
谷秋雨扶着墙,拎着裙摆奔跑着,像是想把过去的那一切全部甩在身后,可幻境却孜孜不倦地跟随着她,控制她,不让她醒过来。
“师尊!”谷秋雨下意识求助地唤道。
当年那个遇事便想着玉石俱焚的小姑娘,终于学会了求助他人。
谷秋雨转过台阶,一个猝不及防,被阶梯上的黑衣虞楚拥入怀里。
她喘息着,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师父的衣摆,像是落水的人在抓最后一块浮木。
她缓缓地卸开力气,在虞楚的怀抱里慢慢跪坐在地台阶上。
虞楚抱着已经长大的漂亮姑娘,她沉声道,“谷秋雨,现在,记住我的话。”
“三,二,一。”
“……醒!”
杂草堆里,谷秋雨爬了起来,她靠在树上气喘吁吁。
当年的事情,自从进入星辰宫之后,她便努力地遗忘了。
可是,没想到……那三年的时光竟然仍然埋藏在她心中深处,又不为何被翻了出来。
谷秋雨自认不是脆弱的人,童年时的黑暗她都这样挺了过来,从不觉得那有什么可痛苦的。
可是怎么如今七年过去了,再次想起的时候,她却那么害怕?
她喘息着,还未回过神,便听到树林中有声音响起。
谷秋雨下意识抽出匕首,却听到沈怀安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小谷!”
她怔怔地注视着沈怀安向她跑来,下一秒,她被拥入一个结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