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如果孙乌木想活着,就只能苟延残喘地听从她的指令,日后她在内门将会如鱼得水。他死了才是个麻烦,但也没办法了,她只能赌一赌。

没想到孙乌木怒声道,“因我失职害得三个师弟死伤昏迷,我怎有脸面苟且偷生?!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给他们报仇!”

他忽然暴起,虎钳一般的手掌攥住魏娆的手臂,将她拽得失去平衡,然后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孙乌木不能用真气,又因毒发而浑身无力,手掌死死用劲也差那么一点,魏娆的脸被憋得通红。

她两世懒散,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竟然被掐得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才终于勉强调动真气,将剑唤了出来,刺入孙乌木的胸膛。

魏娆挣脱出孙乌木的手掌,她跪在一边,咳嗽了许久,才勉强缓过来,白皙的脖颈上都是青年的指痕。

“敬酒不吃吃罚酒!贱民!”魏娆撑起自己,她怒声道,“就让你死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山脚下,和李溢在黄泉下作伴吧!”

亲传弟子的山峰下,确实鲜少有人来,所以魏娆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杀了李溢。只是李溢作为杂役弟子不会引起注意,就是不知道孙乌木失踪后,会不会有人来这里查找。

魏娆脸色极其难看,她确实没想过现在就杀孙乌木。她本来的设想里,几年后的大秘境考核的时候,她可以在里面认识亲传弟子阮红苓的妹妹,顺便让孙乌木保护她,被妖兽杀死。

如今一切都乱了套了!

孙乌木的嘴角和胸膛的伤口溢出鲜血,他却莫名笑了起来。

魏娆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你笑什么?”

“……来找李溢前,我写了一封信。”他平静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封信?什么信?

魏娆呆怔坐在原地,一股凉气瞬间从后颈蔓延开来。

她看着孙乌木,咬紧牙关。

可恶、可恶——!

她小瞧这家伙了,她以为按照她对孙乌木老实性子的了解,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孙乌木不会随意告诉教习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提前写了信?!他从哪里觉得如此精明?!

魏娆不知道的是,她确实猜的是对的,孙乌木没有随便告诉教习,但他写了封信,阐明了自己的想法。这封信只会在他死的时候自动寄给内门的几位教习。

可恶!她不该来找孙乌木,她应该直接跑的!

魏娆死死地瞪了浑身是血的师兄一眼,她撑起自己,踉跄着御剑飞行,向着内门赶去。

路上,她吃了几个丹药,尽力遮盖住自己的不对劲,又重新整理了衣服和头发。她没有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直径赶向她一直尽力溜须拍马的刘师姐所在的弟子居所。

推门进去,就看到李师姐和其他几个世家小姐凑在一起,似乎正在聊天休息。

“魏娆?”李师姐抬起头,她疑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魏娆踉跄地走过去,然后在世家小姐们的注视下噗通地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哭泣道,“师姐,我刚刚得到消息,我在门派外交的未婚夫在先机坊欠了钱被扣住了,再不赎人就要了,师姐们能不能先借给我一些灵石?魏娆日后一定双倍奉还。”

“未婚夫?”几个女修都怔住了,“你就出过两次门派,从哪里来的未婚夫?”

魏娆低下头,掩盖自己不耐着急的神色,声音还是哽咽地说,“是……是一见钟情。”

“魏娆,你不要被男人骗了。”李师姐蹙眉道,“沾先机坊的人不能要。”

先机坊是一种地下赌.局,是修仙界平民比较爱玩,但偶尔也会有修士悄悄地过去玩两把,背景都是世家商盟。

魏娆跪着低着头,只是哽咽道,“求师姐们帮帮娆儿这个忙。”

几个世家小姐互相看看,她们虽然都有点不认同,可魏娆都放低脸面跪下来求帮忙了,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各自开始摘耳坠或戒指玉佩。

“我们没有闲钱,你拿着这些去典当吧,应该够了。”李师姐将自己最贵的手镯也摘了下来,和其他女修的一起递给魏娆,她不赞成道,“你才多大,应该好好修炼,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等救了人,赶紧把婚约退了。”

魏娆暗中翻了个白眼,心里冷哼。

她们几个天天不务正业,也不好好练剑,不就仗着背后的家族吗?反倒过来说教她,也真好意思。

表面上,她却柔柔地说,“谢谢师姐们。”

世家小姐出身的女修身上戴的都是好东西,这些应该够换很大一笔灵石了,魏娆这才向着门派离宗的出口赶去。

离出口越近,魏娆的心便跳得越厉害。

她尽力压下表情,淡定地走到查验身份的轮班弟子面前,笑着将自己的门派玉牌递了出去。

内门弟子每年有三次请假的机会,幸好她今年还没有使用。

轮班弟子接过玉牌,他认真看了看,忽然变了脸色。

“就是她!来人给我押下!”

魏娆便明白大事不好,她徒劳地向着门派外飞去,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将她压在地面上无法动弹。

她的五脏六腑都在威压中震颤着,她咬紧牙关,抬起头,却是一愣。

亲传弟子慕容飞,和去年成为第七位亲传弟子、名叫郁泽的少年一同从天空落下。

慕容飞收了剑,他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来得快,差点将她放跑了。”

他的身边,郁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魏娆。他的眸子像是冰封的湖水,眸底冻结着森然的杀气。

魏娆的下巴抵着地面,她怔怔地注视着郁泽的面容,那种诡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了那年的人界寒冬,衣着单薄的少年在冬日里搬运重物,像是棵青葱却笔挺坚韧的松树,风雪也压不倒他年轻的脊梁。

郁泽,郁泽。

……虞松泽?

魏娆浑身一震,她惊恐地注视着郁泽,失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