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容靠着门边,眼前渐渐发晕,不知是因为刚刚与师尊的切磋受的伤,还是因为被念清和秦烬的事情惊到的,薄汗顺着额间滑落。
青年的眸子晦涩不明。
刚刚赶来的时候,苏卿容的血都紧张得快冻僵得无法流动。
他遇过的黑暗太多了,幻想的时候都只会想到事情最差的样子。他刚刚还以为、还以为秦烬失手杀了小女孩。
就像是当初凋零在他手心中的小黄花。
她那么弱小,那么脆弱,没有任何攻击力,在他们几人之间显得那样柔软渺小,仿佛一阵风都会伤到她。
苏卿容又开始头痛欲裂了。
人类是贪心的物种,苏卿容只不过是前几日浅浅地体会到被小女孩关怀的感觉,他便难以控制自己想要不断靠近她的念头。
在阴影里长大的虫子,渴求阳光,畏惧阳光,又害怕伤害到阳光。
苏卿容没经历过正常的人际关系,更不会处理,所以他无法理解和消化自己对念清的关心与需要的情感,这变成了另一种利刃,不断地折磨着他。
每次一想到与小家伙有关的事情,苏卿容的精神都会有割裂般的痛楚。
青年靠门而立,阳光描着他的身体轮廓,显得苏卿容看起来更加消瘦单薄。
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滑入锁骨衣襟当中。
他独自调节着自己的状态,就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小小地响起,“你不舒服吗?”
苏卿容恍然回神,他抬起头,便看到念清捧着他刻的小木鸟,步伐停在了几步之外。小姑娘担忧地看着他,那双童真的眸子是仿佛能倒映出他全部丑态的清澈。
“我还好。”他勉强勾起嘴角,声音有些暗哑。
“你看起来生病了。”念清说。
苏卿容自嘲地勾起嘴角,“是啊,可能吧。”
他想,他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昨天拒绝和好、要和小姑娘拉开距离的是他,冷脸的也是他。
多少成年人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决裂,此生再也不和对方联系。也只有孩子才会昨天被凶了,今天就能不计前嫌地送上自己真挚的关心。
苏卿容头更痛了。
他听到小姑娘说,“你喝药了吗?”
青年没回答,她便自己嘟囔道,“喝药好苦好苦,世界上没有比喝药更苦的事情了。”
苏卿容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他道,“我也不喜欢喝药。”
“不喜欢也要喝呀。”小女孩还不忘记鼓励他,“喝了药,病就会好得快啦。”
苏卿容注视着小姑娘,他声音微哑地说,“何时好起来呢?”
念清想了想,她说,“春天的时候就好起来啦!”
她抱着小鸟,蹦蹦跳跳的,好像不经意间靠向了青年。
看着苏卿容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拉开距离,念清小心翼翼、试探般地举起自己的手臂。
苏卿容无言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蹲了下来。
隔着衣袖,他轻轻地握住了念清柔软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