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荼望着面前的俊挺面容,眨了眨眼,道:“想想我俩的床榻要摆在哪里,还是干脆就不摆了。”
赤渊闻言,随即做出不高兴的模样,道:“不摆?那我就抱着你,咱俩去睡外边屋檐下。”
稚荼被他佯装气愤的样子逗笑,放松的靠在对方怀里,道:“倘若下雨呢?”
赤渊故作沉声,道:“便一起淋雨,反正屋里也没床。”
室内一时间全是清朗笑声。
赤渊待怀中人笑停了后,才道:“小荼,你符咒一向用得特别好,眼下我们有了房子落角,再找个地方办间修练堂,招些志同道合的伙伴或弟子,如此一来,便能将我们的兴趣发展至最大。”
稚荼点点头:“那修练堂的壁面颜色,也能随我选择吗?”
赤渊展开俊笑:“当然,你选颜色,我负责漆上。”
美满的生活尽在眼前,一边修练、一边学习,这般快意又充实的生活,便是他俩的最大心愿。
他与赤渊上峰习道的期间,因两人天资上乘,不时受到长老们夸赞,说他俩未来可期,定能携手创造辉煌,故也对承办修练堂一事特别向往。
然而有人怀着惜才之心,便会有人充斥嫉妒之意。
稚荼天生优秀的仙术技巧,也招来了眼红之人。
他永远忘不了当天。
一切无法回头的开始。
那天清晨,稚荼仍窝在榻上赖床,赤渊却早早起床,一身俊朗,亲了亲他额头,道:“小荼,我出门了。明早便回来,会带上你最爱的吃食。”
稚荼脸色还有昨晚情事的红晕,道:“你若累了,便在外城住上一晚,别赶路了!”
赤渊展笑:“早一天回来便能早一天见到你,我自然不愿在外多留。”
打从年少,只要有稚荼在的地方,便是他心之所向。
稚荼闻言,耳尖不自觉地染红,说道:“我会将后院的菜收成,待你回来,便有新鲜蔬菜可吃了。”
赤渊轻吻了下他颊面,俊朗清彻的眉眼间,倒映着他的脸面。
那天下午,稚荼便带着工具到后方小菜圃。
这儿是他俩修道结束后,便规画一同种下的,他时常在这儿浇花拔除杂草,忙的是不亦乐乎。
而他因过于专注查看菜叶的成熟度,忽略了后头细微的脚步声,下一瞬便意识全失,双眼一黑,倒于菜圃旁边。连来人的脸面都未看清。
而一股浓密的烟雾,静悄悄的,伴随着诡异符阵入侵他身躯。
最终,完全没入他腹部。
……
黑洋洋底,潭洞内。
柳卿的声嗓,缓慢流淌在洞内,在这空荡荡的潭洞中,听上去竟有些飘渺,仿佛随时会幻化成水气,烟消云散。
季澜听着他娓娓叙说,眼眸也随之发颤。
柳卿道:“当年我因一时疏漏,未有防备之心,离峰不过一年,金丹便被人下了恶咒破坏,一身修为于一夜之间毁损。”
他停了一小会儿,似在调整情绪,接着又道:“赤渊自然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当时他不过离家几个时辰,去外城询问开设修练堂一事,隔日清晨赶回来时,便见我倒在后方菜园,体内金丹尽裂。他为替我找循修补金丹的方法,放下手边一切事务,游走于众仙门间。便是后来各教派后来所盛传的,鬼尊为了修习入魔,潜藏于各教。”
夜宇珹听到这,只道:“金丹若是小损,休养一段期间便能复原。倘若是破裂,便是救也救不回。”
他口吻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柳卿苦笑道:“我自然知晓,阿渊也是。可他…他总是不愿放弃,比我更加执着于我的金丹,坚持有办法能修复。我俩游走于众仙门间长达五年,最终什么也没寻到。可就在我间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那时候,阿渊找到了一本古册,上头记载的,便是修魔之道。里头不少篇幅提及复原金丹的办法,可不论是哪一种,首件事,便是修魔。”
季澜听到这,不禁脱口而出:“所以他便为你,甘愿堕入魔修?”
柳卿垂下眼睫,神情已是撑不住的痛苦,手指握紧了茶杯,闭了闭眼。
“阿渊他…他…不论我如何劝说,都无法动摇。我心底明白,因他在意我总是大于在意自己,都怪我…怪我……阿渊时常叮咛我要保护好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我仍是大意,让金丹被恶咒侵袭。”
说到最后几句,千年以前的画面又全数冲至心尖,让他心绪难稳。
……
稚荼金丹被毁的隔日。
浅蓝墙壁的屋房里。
赤渊眼眸中全是心疼与怒意,一向稳重的情绪,在他看见菜圃边卧倒的单薄身影后,便不再沉定。
稚荼靠坐在床头,拉着他手,说道:“阿渊你别急,总有方法能治好金丹。”
赤渊沉着脸,此刻身上惯有的清朗,已然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