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宇珹听着大家压低音量的讨论声,蓦地偏身往门扇边走去。
季澜在他身侧,道:“用掌风挥开的话,会有声音的。”
夜宇珹却弯唇,“不必用掌风。”
两人停步于那道老旧卡死的门扇前,夜宇珹忽地抓起季澜一手。
“怎么了。”季澜抬眼望他。
夜宇珹扬着唇,没有回答,扶着季澜手背,轻轻地将他掌心贴于门扇。有力的五指并未离去,就覆在季澜手背上,交叠的肤色差距极为明显。
接着,季澜便感觉有丝暖意自相贴的地方传来,隔着他手,渐渐传至门上。
不到一炷香时间,那扇门便滋生了数以百计的裂痕,直至整扇门上全是裂缝痕迹,待夜宇珹抓着他手收回时,季澜便眼睁睁望着眼前完好的门扇,蓦然间化为粉末,全数自他面前掉落,被吹来的微风弄散一地,也一并露出里头众人惊骇的神情。
季澜随即回望身后的人。
好厉害!
夜宇珹弯起唇角。
下回还想玩的话,本座随时都在。
池缎也在旁小声欢呼道:“太厉害、太厉害了!”
双悦颔首:“传闻夜焰宫首座修为惊人,亲眼一见,果真出神入化。”
池缎却一脸正经朝他道:“我指的不是修为。”
接着转头向安爻:“宇珹与仙尊连开个门都能如此形影不离,要不我与爻儿下回也试试!”
安爻早已习惯池缎这般夸张模样,身旁的双悦闻言却是一脸荒唐。
小屋里的弟子见入口已通,纷纷快步冲出,有些直接倒在地面喘气,在里头不过半个时辰,却感觉即将窒息。
阮绊棠与其他人扶着三名弟子过来,向池缎说道:“神医,里头有些人不慎沾上药池稠液,可有办法医治!?”
池缎闻言,面色随即转为惊诧,“碰到药池!?碰了哪?”
那弟子面色苍白,指了指手臂,池缎撇眼一看,发现另外两个也是相同状况。
他急忙问道:“你眼下除了手臂,其他地方可有任何不适?”
对方比了比喉头,接着慌张地摇摇头。
池缎不禁紧紧蹙眉:“这药池居然这么毒,不过染手,喉头便无法发声。”
阮绊棠急着问道:“能治吗?”
池缎:“先带他们回船上,我试试有没有适合的药方。药池稠液由多种毒草调配,故不是一般药方能轻易化解。”
此刻,季澜在不远处听见这对谈,正要走过去了解,他身周大口喘息的三四名弟子,忽地各个握住脖颈,似乎呼吸困难。
夜宇珹眼眸逐渐浮上锋利,道:“他们在屋子待了太久,室内密闭,药池稠液虽未沾身,可吸入过多带药性的空气。”
季澜不禁震撼:“难怪药人连基本的声调都无法发出,药池里定放了让人变哑的东西。”
这宛若傀儡的控制方式,另人打自心底发怵。
一旁,柳卿在旁看了许久,面色差劲,甚至有些惨白,不稳的开口道:“仙尊,神医调制的药汁能否让他们结束这一切?虽说他们已不是人类,可倘若能脱离控制,少受些苦也是好事。”
季澜颔首:“池缎都安排好了,柳公子放心。”
前方空地处,池缎朝大家挥手,面上神情已然转为严肃,示意大伙儿先赶回船上,一切事情再讨论。
--
--
一天半后。
海平面远处升起昏暗不明的光线。
安爻与池缎的房里,几人正围在桌边议事,过去几个时辰,因药人岛之事,大家皆属难眠。清晨之际,便干脆集合过来议事。池缎则是连衣袍都未卸,看得出整夜没睡,全副心神都专注于此。
房间最大的桌子,摆了不下三十只药瓶,许多布巾摊开,上头放着数种药草磨制的粉。
季澜看着那些摆放杂乱的物品,道:“这些都没办法治疗吗?”
池缎心绪沉重的摇头,“那药池毒性诡异,当初上这艘船的仙门虽带了足够的药箱,可里头的药草皆是一般仙门常用的品种,也许治疗其余刀伤剑伤能有些用,可药人池里头可是参进了一堆名不见经传的毒,有些还是虫烟里的品种,故不是一般药粉能治。”
何凉凉同样望着桌面,道:“为何不把这些全数调成一碗,让他们喝下再说。”
池缎:“我方才也这样想,可又不知在虫烟里还要待上多久,这般浪费药粉,万一之后有急需,反倒是浪费。”
众人望着那些药瓶,视线瞄来瞄去,面色都是烦忧。
安赐问道:“宫主,昨日一干弟子都同待在药人屋里,为何唯独阮门主声音未哑?”
夜宇珹:“她为找寻出口,攀于通风小窗好一阵,靠近窗边的空气,与外界至少相通,故吸入的药气比其他人少,在她身上的作用便不如其余人严重。”
安爻面色不安,道:“那些碰了药池的弟子,会不会就这样一并被赤婪给控制住了?”
季澜想了想,道:“药人浸泡数年以上,才逐渐控制心智。这些弟子只是沾上手臂,情况应不会坏至如此。”
在他身侧,夜宇珹沉声道:“今晨,苍刎珠和铁玉又出异动。”
早上他见雪松鼠窝在床角,难得没有溜过来找季澜玩闹,他便凑过去看了下。发觉雪松鼠窝里的两颗珠石,正微微颤动,故那团毛球正喜孜孜玩着属于自己的玩具。蓬松的身影,乐不可支。
夜宇珹见状,猜测极有可能是因赤婪已发觉他们这头。
且也难保整座岛的药人在池缎药汁发生效用前,再度因珠石而苏醒。
季澜有些坐不住的站起,往另一张小放满药罐的小桌走去,这是安赐安爻昨日移进来的,为了让池缎制药时有更大的空间。
他望着眼前大同小异的瓷瓶,眼前药罐全都是大船上陆陆续续找出的,能用便用,只是这么多药瓶中,居然没有一样能够解开药人池导致的声哑!
季澜心忧之余,蓦地看见摊在地上的包袱巾,里头有些杂乱,隐约露出几只瓶罐,他便蹲下身,往那包袱巾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