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里还是不对!”
导演指着苏荷的剧本。
“比上午好些了,但不够!思慕的感觉有了,但那种复杂的情感没有表现出来!顾亭柔此时已经知道凌霄深爱的人是顾亭素、自己只是替代——那种失去所爱又另一种意义上得到所爱的复杂情绪,你要把它用眼神和表情表达出来!”
“……”
苏荷紧蹙着眉,脑海里复盘刚刚对戏的场景。
祁楼无奈地看了导演一眼。
趁苏荷聚精会神地揣摩剧本,祁楼微微倾身,“王导,您是不是太苛责苏荷了——她进组以来的戏每一场都足够碾压女主。就算您惜才,不怕过犹不及么?”
导演板着脸,余光瞄了一圈,确定苏荷没往这儿看才压低声音回:“你跟她对手戏你应该清楚,这个角她拿捏的很好——用这种角色出彩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是啊,那您还为难她?”
“就因为她能做到更好,我就更得要求她了啊——前面几场都没问题,就这一段,感觉上总差了那么两三分!”
“……您这么看我干嘛啊?”
“我在想是不是你小子对人家做了什么坏事儿,才让她跟你完全进不了感情戏?”
“…………”
祁楼噎得不轻。过了半晌,回过神,他没好气地哼笑了声。
“我倒是想。”
王导眉毛一竖:“想个屁!全组就这么一个好苗子,你要是敢下黑手我就替你爸收拾你!”
祁楼:“……”
王导说完之后,还不放心地看了祁楼好几眼,最后清了清嗓子拍板——
“你俩分开排!祁楼,别耽误她。苏荷,你自己找个人少的地方好好琢磨!”
苏荷心不在焉地应下,一边对着剧本揣度,一边起身走向片场的储物室。
前路的小场务低声议论:
“好可怜。”
“是啊,王导真凶。”
“之前听林菡说她风闻不好,可从片场看,演得好,比林菡也敬业多了。挨这么多训还不卑不亢的,一点脾气都没发。”
“就是。换了我遇上这么吹毛求疵的,估计都被训哭三百回了。”
“……”
苏荷走近,两人自动收声。
苏荷无意识抬起的视线在空中与两人撞上。苏家教养出身的礼节习性深入骨髓,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冲两人淡淡一笑,点头。
两个小场务怔了怔。
其中一个莫名红了脸,抬一下手里的外送防烫杯:“谢谢苏小姐的咖啡。”
……咖啡?
苏荷一愣。
只是等她回神,两人已经礼貌地走开了。而苏荷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剧组里好像人手一只咖啡杯。
听意思……还是以她的名义送的?
难道是计安安?
苏荷犹自不解,心里嘀咕着走进储物室。这里白日是剧组最安静的地方,苏荷几次卡了戏都是来这里琢磨的。
她刚想关门,门外便压上四根修长指节。
苏荷一吓,退了半步,惊惶抬眼。
视线里进了一张被黑帽黑口罩遮掩的面孔,还有漆黑的眼。
“……骁神?”苏荷茫然看着男人进来,“你没走吗?”
“要走了。”
商骁关上门,声音淡淡的。
“那你这是——”
“然后听到有人要被训哭了。”
“……”
苏荷憋气,脸颊泛起嫣色。
本来挨训没什么的,但是如果被商骁看到,好像就有点丢人了。
她支支吾吾辩解:“没,没有哭。”
“还是那段戏?”
“嗯。”
“跟祁楼不熟悉的话,我陪你过一遍吧。”
“嗯…………嗯??”
昏暗的光下,仍能看出女孩儿的眼睛睁得浑圆。
商骁眼底掠过极淡的笑意。
等苏荷从惊愕里回神,她手里的剧本已经到对面了。
储物室没有开灯,窗户又是很窄一方,漏进来零星的光,白天也遮得视线昏暗。
那人的嗓音在黑暗里荡开,冷冷淡淡,让人想起梅香,在雪里酵得深远。
“场景是,顾亭柔倚在后花园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