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还愣着,等郭宝珠走没影了,呆呆地问金桂:“咱们姑娘不是跟赵大人约好了吗?这下咱们该怎么办啊?”不去回禀老爷夫人,姑娘出了事他们好不了,回禀了,惹怒姑娘,照样没有好果子吃。
金桂同样不知所措,倒是忽的想起一处异样来。她一直寸步不离地伺候姑娘,好像没听说她跟延平侯府那边约好啊,真要是约好了,姑娘早就说开了,怎么等到昨天傍晚才提起赏灯一事?
犹豫片刻,最后金桂咬咬牙:“算了,姑娘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吧!”从小到大姑娘虽然淘气,倒也没有闯过什么大祸,她相信自家姑娘做事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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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灯光璀璨,郭宝珠熟门熟路地朝这条街上最有名的那家馄饨铺子走去,眼睛盯着两侧的柳树,似是找人。路上行人众多,好几次因为走神差点被人撞到,所以看到前面一颗柳树下背靠树干装潇洒的少年时,郭宝珠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怒气冲冲朝那边走了过去。
因为不知道准媳妇会从哪边过来,季昭一直东张西望的,等他终于发现郭宝珠时,郭宝珠已经到了他身前,季昭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躲开两步。
郭宝珠看他这样就不顺眼,停下来道:“说,今儿个你要是让我白来一趟,我把你腿打断了!”
她个子高挑,一身男装说不出来的英气勃勃,真如俊朗少年一样。季昭所有的准备都没了用,紧张地心头乱跳,偏又前所未有的欢喜。想到那日郭宝珠扔碗提醒他跑,季昭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也不怕她了,朝她走近两步,看着她眼睛道:“你才舍不得打我,要不那日……”
“那日我是想拿碗砸你,你别胡思乱想!”少年再没本事,个头摆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被季昭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瞧着,郭宝珠也有些心慌。不想再因酒楼一事纠缠,她直接问他:“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灯光下姑娘大眼睛明亮好看,季昭忍不住说了实话:“想你了……”
刚说完,见郭宝珠抬脚分明想踢他,季昭马上往一侧的巷子里跑,“宝珠我说的是实话啊,自从那日在赵家看你射完箭,我就一直想你呢,恨不得天天都能看到你……宝珠你别追了,巷子里黑,我怕你绊倒……”
“闭嘴!再喊一声我就多打你一下!”郭宝珠气急败坏,手中折扇使劲儿朝前头黑影砸了过去。
季昭从小被父亲祖母追着打,打人的功夫不行,躲打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听到风声,他敏捷地朝一侧一闪便躲开了那把折扇,只是光顾着躲上面忘了脚下,黑漆漆的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郭宝珠哈哈大笑:“活该,你这是报应!”
季昭好半晌才站了起来,靠在墙上喊疼:“宝珠我胳膊被什么扎了一下,好像流血了……”
“流就流,整条胳膊都废了才好!”郭宝珠慢慢止住笑,隔了好几步咒道,眼睛却盯紧了黑暗里的身影。巷子两头都有灯光,看不清脚下,上半身还是能看见朦胧的影的,见季昭一手扶着另一条胳膊,低头查看伤口的样子,郭宝珠试探着走了过去,“快说,你叫我出来到底为了何事,不说我走了!”
季昭抬头看她,无比委屈:“你帮我包扎伤口我就告诉你,你放心,绝对是跟你有关的事!”
郭宝珠不信,站在他对面道:“万一我帮了你,你又胡说八道呢?我才没那么傻。”
两侧人声喧哗,季昭却觉得耳里只有郭宝珠清脆俏皮的声音,比叮咚的泉水还好听。想到两人的婚事,他收起嬉皮笑脸,放低了声音道:“知道昨晚我为何给你递信儿吗?因为在那之前不久,有人送了我一张纸条,落款是你的名字。”
郭宝珠怔住,“我的名字?不可能,我无缘无故为何给你写信?”
“我知道那不是你写的,虽然我没看过你的字,单看信里内容,我就知道那绝不是你写的,你这么讨厌我,怎么会对我说那种话?”季昭平静的声音里多了一点自嘲。
郭宝珠突然有些不自在,低头问他:“信里写了……算了,你把信给我。”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隐约猜出信里多半是儿女情长的东西了。
季昭沉默,然后扶着胳膊朝她走了过去。就在郭宝珠以为他准备把信给她时,季昭却提着袖子把胳膊伸到她面前,看着昏暗里她朦胧不清的脸庞道:“你先帮我清理伤口,我就把信给你。”明明是威胁是讨价还价,却被他说出了可怜兮兮的味道,半点气势也无。
郭宝珠扭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