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娘感激地笑了,抬起纤纤玉手,替他宽衣。两人挨得那么近,周围又那么安静,孟仲景能闻到如娘发间香气,还有自己身上淡淡的汗味酒味儿。孟仲景尴尬地想退开:“我自己来……”
如娘按住他,不说话,只羞涩地摇摇头。孟仲景不得不继续等着,他不敢看如娘,扭头望向一侧田地,但如娘的手碰到了他,轻轻的,一触即退,明明没什么,孟仲景却渐渐有些承受不住,双手悄悄攥紧。
“孟大哥,你闭上眼睛,如娘还想再送你一样东西。”如娘将男人袍子放到地上,低头道。
或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话,孟仲景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我,我先试试衣裳再说?”这样站在她面前,他紧张。
如娘摇头,声音低得微不可闻:“孟大哥快闭上眼睛吧,反正我都看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孟仲景看看低头遮羞的姑娘,握握拳,闭上眼睛。
眼睛闭上了,耳朵还能用,片刻静默后,他听见了轻微的悉索动静,听到了微不可闻的衣物落地声,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直到如娘突然抱住他,孟仲景才猛地睁开眼,伸手推她:“如娘,你这是做什么?”手下感觉不对,他马上松开,想后退,如娘紧抱不放,他一个没站稳,仰面倒了下去。
如娘紧跟着跌了下去,孟仲景还没回神,她已经在他身上使出了手段,状似不经意又最是让人无措。孟仲景呼吸大乱,如娘恍若不知,脑袋倚在男人肩头,右手抚上他脸庞,柔声细语:“孟大哥,如娘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男人,可惜你我有缘无份……临走之前,如娘想把自己送给孟大哥,回到扬州后我便落发为尼,自此青灯古佛,再无留恋。孟大哥,你就成全我吧,你放心,这事绝对没有第三人知晓,大姑娘她不会知道,不会伤心的。”
孟仲景年方十八,正是容易悸动的年纪,再加上之前在家里灌了很多酒,几乎如娘才碰上他便慌了。此时被她这样亲近,他根本压抑不住,勉强忍着才憋出一句话:“如娘,你别这样,那日我只是举手之劳……”
还没说完,被如娘捧着脸堵住了嘴。
孟仲景伸手推她,却意外碰到了如娘腰间,与上次不同,这次没有衣裳阻隔,更是惊心动魄。
女人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碰触,口中低低的动听哀求,全都让孟仲景目眩神迷,在如娘想要离开时,他竟忍不住追了上去。如娘低叫一声倒在地上,手依然环着他脖子,含泪眼眸情意绵绵,孟仲景被那样的目光看失了神,顺着如娘的力道翻过去,碰着她,整个人便如坠云端,理智彻底弥散……
他没有阿桔了,难得有个女人如此喜欢他,不在乎他是否有钱,不在乎名分,他怎么能错过她?
渴望里又生出怜惜,孟仲景低低地求她:“如娘,如娘别走,我娶你。”
“娶我?孟大哥你不用这样,如娘是心甘情愿给你的,你不必说好话哄我。”
“不是,我是真的想娶你,如娘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明天我就娶你。”
“不,不嫌弃,可是,大姑娘怎么办,她……”说到一半没了音,却是男人骤然蛮横起来。如娘不禁皱眉,强自忍耐,非但没有阻拦,反而使出了以前学的那些手段,小意体贴。
孟仲景疯了,被女人逼疯的,也是被心中的苦折磨疯的。他不想再想那个他注定得不到的女人,便尽情怜惜面前这个愿意陪他的姑娘,“如娘,如娘,你别哭,我明天就娶你……”
他不停地说着,却不知那一声一声,全都无比清晰地传入了阿桔耳中。
阿桔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幸好这条路还算平整,不至于绊倒。
走着走着,身后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她再也走不动了,扶着一棵树慢慢滑下去,双手掩面。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她的未婚夫啊,他怎么能承诺娶别人,怎么能跟别人……
胃里一阵翻腾,阿桔捂住胸口,难受干呕。那拥在一起的人影仿佛还在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阿桔难受地心都揪了起来,什么都无法想,只能缩在树影里哭。
哭着哭着,茫茫然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有脚步声响起,阿桔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听那人慢慢走近,从她身后路上经过,又渐渐远去。阿桔捂着嘴扭头,看见月光下男人身材高大,他背着一个姑娘,朝村子的方向去了。月光拉长两人身影,晚风送来女人娇声低语。
她望着月色下孟仲景的身影,他走得那么稳,是几岁的时候,他也这样背过她?
“阿桔,这个枣给你吃,最大的。”
“阿桔,你真好看。”
“阿桔,我去你家提亲,可以吗?”
“阿桔,只剩四个月了……”
青梅竹马,她最终还是没能嫁他,在距离成亲不足三个月时,他亲口答应娶别人,他在她面前要了别人。
他不要她了。
阿桔坐在地边,因为田野无人,因为家人不在身边,她放纵自己哭出声音,哭她跟他的过去,哭她那些再也实现不了的期许,哭她所有的委屈。
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赵沉一身黑衣,背靠树干,仰头望月。
他要娶她,这一日就注定会来,可是,看她缩在黑暗里,听她不停地哭,哭得发抽,他胸口也闷,第一次这样闷,闷到忍不住想走过去抱她,让她不要再哭了。
他对不起她,但他保证,听她这样哭一次就够了,成亲之后,他绝不再惹她哭。
他什么都让着她,他会好好守着她,看她为他开成最美的兰花。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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