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身后传来马车辘辘声,阿桔悄悄回头,发现那辆马车缓缓跟了上来,纱帘内隐隐约约有男子端坐。
阿桔不敢再看。渐渐的,她开始后悔没让弟弟坐自己外侧了。
林重九不停地往后看。
柳氏当然也知道后面有马车,轻声斥了一句:“坐好,有什么好看的。”
林重九小声道:“娘,那是赵公子的马车,晌午他在姨父家买了很多东西呢。”
“买就买,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柳氏瞪他一眼,见大女儿低头拘谨,她悄悄扫一眼距离自家驴车只有五十几步的马车。夏日车帘单薄,这么近,里面的人应该能看得清楚她们一家子,有心想让大女儿坐到妹妹身边去吧,又觉得这样防备意思太明显,仿佛对方不是好人一般。若不认得倒不必顾忌,偏偏那是妹夫家的老主顾。
早知道方才在镇上该买两个纱帽的,可村里没人带那个啊,往常出了镇子路上也没啥人,她就没想着。
柳氏后悔不迭,只盼对方马车走得快,赶紧超过他们去。
等了一会儿,马车依然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柳氏心里犯嘀咕了,莫非这个赵公子太懂礼,顾及他们颜面不想超车?
实在是品兰居前惊鸿一瞥,那少年容貌俊朗而清冷,任谁也没法把他往坏了想。
柳氏望望前头,那边有个岔路口,以前他们出门并没有遇到过这个赵公子,说不定大家不同路。
她又开始盼着双方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好早点解了大女儿的围,这丫头脸皮太薄。
阿桔同样盼着,虽说心里没抱太大希望,毕竟那日他们主仆骑马从自家村子那边路过了。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发慌,好像那人一直在隔着帘子看她?
应该是她多想了吧?村人鲜少读书,看到她最多瞅两眼也便不再看了,赵公子一看就出身富贵,肯定知礼的,况且她这副相貌在村里算是拔尖儿,那些富家子弟见多识广,应该不会为此失态。那会儿她看他的兰花,他不是还不高兴了吗?
这样想着,阿桔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右手却忍不住转动姨母新送她的玉镯子。
林竹瞧着长姐的拘谨样,心生惋惜,要是长姐没有定亲,跟那个赵公子倒是挺相配。不是她嫌贫爱富,要怪只怪长姐生得娇花一般,一想到她嫁给孟仲景后便要下地干活,即便不用下地也要像母亲这般整日围着锅台转,她就不忍心。自家父亲赚钱多,母亲还好过点,孟仲景只会种地……
可惜她再不忍,架不住长姐只想跟孟仲景过,再说人家赵公子说不定早成亲了,又买兰花又买屏风,分明是送给女眷的。
不知不觉到了岔路口,母女三人不约而同,皆暗暗留意后面。
陈平突然很紧张。
给少爷赶车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心慌,比当年初次驾车还忐忑,即便他都说不出自己到底在瞎紧张啥。难道是前面的姑娘太好看?可少爷提醒他规矩点,他根本没敢往那边瞅啊,只盯着驴车后面的土道了。
“少爷,咱们,走哪边?”岔路口就在眼前,陈平小声问了出来。
往右拐是近路,也是他们习惯走的,前两天少爷心里不大痛快,不想早早回家,才纵马绕了一回远路。
赵沉皱眉,不知陈平为何多此一问。目光扫过车中三盆兰花,他刚想开口,然重新抬眼时,眼看那驴车拐走后渐行渐远,声音突然不受他控制:“天色尚早。”
陈平心领神会,将车赶到了左边土路上。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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