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靳舟把车停在幼儿园大门附近,不时就下车朝幼儿园里看看,要是有哪个班级的孩子出来上体育课,他就扒着院子的栏杆往操场那边望,在孩子堆里寻找小芒果的身影。
后来保安队长过来,问他是做什么的,示意他把车开走。
齐靳舟歉意的点点头,说马上就开走,还又解释:“我是来接我女儿的,她在大一班,叫芒果,我等她下午放学。”
保安队长无语了,现在才十点多,就来等下午放学?这得有多闲啊。
齐靳舟把车开到路边的停车位里,还是一直盯着幼儿园方向看,看了大半个小时后,脖子都酸了。
收回视线,齐靳舟用力揉揉脖颈。
现在激动和忐忑来回交替撞击着他,他害怕,害怕小芒果埋怨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喜欢他。
这种情绪,时不时就涌来,让他烦躁不堪,患得患失。
齐靳舟靠在椅背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发了条信息过去:【感谢。】
半晌,项易霖回过来:【发错了】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上去。
齐靳舟知道项易霖不待见他,自悉尼那次,他挂了项易霖电话开始,项易霖就对他颇为不满,加上生日宴会他给项易霖送了醋碟,这种不满就升了级。
可项易霖是童嘉禾跟小芒果的恩人,也就是他的恩人。
他刚才一直在想,要不是项易霖帮忙,童嘉禾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法想象。
齐靳舟又给项易霖发了一条信息:【没发错。中午喝一杯?】
项易霖勉强回了一个字:【行】依旧没有标点符号。
齐靳舟没选餐厅饭店,把地点定在了会所的一楼酒吧,酒吧中午没人,这个酒吧是群里人开的,他们去了,那边就临时加班。
调酒师给他们调好酒就暂时回了休息区,偌大空荡的酒吧里,就只有他们两个男人。
即便齐靳舟没解释为什么感谢他,为什么请他喝酒,但项易霖也猜出,齐靳舟知道芒果是他女儿了。
齐靳舟跟他碰碰杯,再次说了声:“感谢。”
项易霖眼皮也没抬,‘嗯’,然后象征性抿了一口酒。
齐靳舟明白,今天项易霖能过来,不是给他面子,也不是给童嘉禾面子,而是给裴宁面子。
这一刻他仿佛才看懂,只要是裴宁身边的人,项易霖都会善待,包括对叶西城,他都会退让。
姚教授实验室那个项目,最终项氏,华宁还有姚教授达成了三方合作,也是项易霖最终的妥协。
项易霖对裴宁所有的感情都是纯粹的,不掺杂一丝隐瞒欺骗,可人性面对利益时却又那么复杂现实。
他知道项易霖一定后悔过,在跟裴宁分手后,项易霖肯定后悔不已,就像当初他跟童嘉禾分手,他以为是解脱,没想到是另一种苦难折磨的开始。
这种折磨,在一个人安静下来,疲惫不堪时,让人痛不欲生。
先放弃的那人,要比被放弃的人,承受双倍的痛苦。
他是。
项易霖是。
曾经的裴宁,亦是。
酒吧安静至极,谁都没说话,项易霖看着杯子里的酒,思绪早就飘远。
齐靳舟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换了一杯。
他主动打破沉默,问道:“最近忙什么?”
项易霖晃着手里的酒杯,“没忙什么。”他从伦敦刚回来,听了一场一个人的演唱会,不知道台上一共唱了多少首歌。
之后两人边喝酒,边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两点钟时,离开酒吧。
到了门口,司机已经将汽车开过来,项易霖顿下脚步,似有犹豫,最后还是问齐靳舟:“她最近怎么样?”
这个她,是指裴宁,齐靳舟:“挺好的,再过几个月继续回投行上班。”
项易霖点点头,拉开车门时的动作又停顿,“齐靳舟,你记住你欠我六年的人情。”
齐靳舟自然领会这话里的深层意思,他欠的人情要还,还要还到裴宁身上,保证裴宁不受委屈。
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项易霖坐上车。
很快,汽车驶离。
齐靳舟望着远去的车尾,他不知道项易霖要折磨自己多久才能走出来,三年?五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