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茧
商场门口,钱安抽着烟在楼下等小孙把牧子溢抓回来,刚吸了一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夺门而出。
紧接着小孙追了出来,进急刹住扶着膝盖对钱安说:“不……不好了!牧老师跑了!”
果然刚刚熟悉的身影是牧子溢!钱安丢了烟就追,可哪里还有牧子溢的影子。
他连忙打开手机想要追踪,小孙在他身后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砸……砸了……”
“该死!”钱安丢下小孙自己去追牧子溢。
牧子溢从没有跑的那样快过,这个点的城市还洋溢着圣诞的气氛,圣诞歌曲充满大街小巷,闪烁着暖洋洋红色光芒的高楼鳞次栉比,霓虹风景光怪陆离。
小情侣们结伴而行,在冬日街头漫步。牧子溢旋风一般从人群中穿过,还没来得及让人看清就再一次消失在了人海里。
他心里有一股气快要让他疯狂,这个城市那么大那么大,可是却没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令他能够休息片刻。
跑着跑着他就哭了,眼泪从眼眶掉下,流星一般划过脸颊,留下一道冰凉的伤疤。紧接着眼前一瞬模糊,牧子溢摔倒在地翻了个跟头。
胸口快要爆炸,他匍匐在地上,捶打着自己痛哭流涕,有人路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牧子溢不得不拉起高领毛衣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冬日的地面那样冷,冷到人心坎里去了。
良久,一个骑车路过的大叔停了下来,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毅然决然把他扶起说道:“哎哟!孩子,快起来!摔疼了吧。”
一个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直接打开了牧子溢的泪腺,他扑倒在大叔怀里哭喊:“为什么,为什么活着那么累。为什么……”
大叔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温柔地拍打着牧子溢的肩膀:“哎……哭吧,这世界上谁活着不难呢,觉得累的话,哭一会儿就好了。”
牧子溢抱着大叔,咬紧了牙关,但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大叔也不说话,一边拍打着他的肩膀,任由牧子溢发泄了一会儿。
过了好久,牧子溢终于平息了下来,他抬手擦擦眼泪,受伤的地方被眼泪浸湿,发出一阵刺痛。
大叔扶他站起来,牧子溢的膝盖很疼,低头一看却是因为刚刚摔跤的时候擦破了,厚实的牛仔裤都破了一个洞,可见他刚刚摔的有多狠。
“娃呀,你头疼不疼?”大叔点了点牧子溢的额头,和他说额角也有伤痕。
疼自然是疼的,但是比起心里的难过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见牧子溢还能走,大叔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我带你去买点药吧。”
牧子溢坐在后座上,大叔蹬着自行车带他去了药店。一路上牧子溢都揪着高领毛衣不放,在药店付钱的时候,他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大叔好像也没有让他付钱的意思,爽快地掏出裤袋里皱巴巴的纸钞,买了点酒精和创可贴。
“我家在附近,你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吧。外面太冷了,冻手。”大叔搓搓手背,哈了口气。
于是牧子溢便跟着大叔回了家,大叔的家不远,就在后面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有个没门的小院子,堆着些破铜烂铁,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牧子溢走进屋子,里面放着火盆,有一股烟味。他观察了下,大叔的家只有十平方左右,进门除了床和破旧的木板桌子再无其他,厕所在院子里,也没有洗澡的地方。房子的顶一般是瓦片加塑料膜,一边是钢棚。
走近后牧子溢才发觉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大叔解释说这是他的妻子,因为生了重病刚动了手术,所以早早地歇息了。
大叔和牧子溢说,他还有个儿子在读高中,正在上晚自习,牧子溢环顾四周,见红艳艳的奖状在满是污垢的墙上贴了一整面。牧子溢在这里,忽然觉得手足无措,他知道为什么大叔刚刚说:“这世上谁活着不难呢。”
牧子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大叔的儿子晚自习下课,大叔看到儿子很高兴,他儿子是个瘦小的男孩子,看到牧子溢这个狼狈的陌生人有些吃惊。
好在他不追星,不认识牧子溢。
大叔的儿子去外头洗漱,大叔就帮牧子溢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