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发现。”他左右手的食指指尖对在一起,指甲平整妥帖,青白贫血,极不健康。
“我发现我开始发育了。我的乳房,发育了一点点,可能像是十二岁的女孩子那种,也不大,但是会疼,整夜整夜的疼。”
但是起初他并不害怕。
这种近乎于扭曲性别的身体发育方式让他感觉到了新的生命力在自己身体最深处萌芽,好像借着乳房整夜整夜的疼痛可以带来让人心满意足的惩罚。
这惩罚是他自己代替那些被他意淫幻想过的孩子施加的。一边唾弃自己毫无作用的惩罚一边为这种惩罚而偷得的片刻的安宁喜悦。
“后来还挺好的,我得上抑郁症,听说治抑郁症的药里面,好几种,抑制性欲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就是老觉得活着没意思,这不太好。”
他淡淡地微笑,嘴唇发白,中间是透粉的,那粉色顺着唇纹渗进角落,像卸妆没卸干净的咬唇妆。
06.
周围的一切都不太有意思。
他还是会笑,用一种僵硬得体的脸部肌肉活动来面对大千世界各种形形色色的悲喜。
具体的年份是他高中时代,离别了初中和小学被骚扰和困惑的时光,高中的他依然是个浑浑噩噩的肉身。
高中之后他的母亲把他要了过去扶养,就在离开的那一天,大院被扒掉了,一群社会最阴暗面里的人们失去庇护,在寒风中学会了如何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微笑。
只是那些小偷和鸡`奸犯的孩子,离得远远的,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那种无法磨灭的暗地里生物特有的闪光,让他一度担心自己也是如此生活在别人眼睛里。
真好,他高中抑郁了。
可以正大光明把药片的效力化作镇静,安抚躁动不安的欲`望。
他的高中毗邻一所初中一所小学,两边学校像是他最不可告人的过去就大喇喇地敞开一个口子供人取乐,他同时发现自己钟爱上了小学四年级左右的女孩子。
那是女孩子刚刚发育的年纪。懂了什么叫廉耻,不会再和男孩子厮混,她们大多数把那一套女德和女权无意识地融汇在一起,骄傲建立在男生帮她们做这个做那个的勤快上,却又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理论只和女孩子背地里讨论一二自己是否嫁的出去如何讨人喜欢。
她们的胸`脯像杏子一样鼓胀起来,已经知道不能随便吃路边摊,知道女孩子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她们在学校里因为自己微妙的高年级而微抬下巴,却依然带着不算好看的幼稚的五颜六色的发箍和头饰。
她们已经有了警戒心,却也知道不能动不动就哭引来他人注意。
她们对两`性有了朦胧概念,对其产生羞耻的好奇。
学会看初中和高中的男孩子。
而他,也喜欢看她们。
“上学的早晨,一个女孩子在摊子前面被拉住了不让走,她好像是钱没有带够,去买别人的不干胶。”
“我分不清是中队长还是大队长,我从来没当过,但是是个带着袖标的女孩子。买的是七仙女的不干胶,我们当年看的电视剧。”
“我就去帮她付了一块二。其实没有两毛钱,我付了两块,剩下八毛没让找,找了我也花不掉,就让她多给了女孩子两张贴纸。”
他轻微地眨动眼睛,那长睫就像扑闪的蝶翼,一下一下展开他眼里心惊动魄的美丽。
这个年轻男人拥有一对西方人的眼窝,使他看起来有时艳丽而阴鸷,但他实在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像电影里的定格镜头。
“你对她产生了欲念?”老师终于找到空隙,补上一句。
“是的。”他坦然承认,“我对她拥有了欲念,在她恭恭敬敬对我说谢谢哥哥的时候。”
他开始描述:“她的脸庞涨的通红,扎着两根麻花辫,缠着五六条皮筋,眼角被扯得后挑。穿着俄罗斯小姑娘那种红方格裙子,白色丝袜,眼睛黑白分明的,看着我的一瞬间,我知道我是个畜牲,然而我已经半勃。”
“能准确说说你的欲`望吗。”
他的眉眼流露出降调的不太张扬的厌恶:“也许是性`欲,我不清楚。随后我没有上课,回家吃完了我母亲的避孕药。”
而在他发现自己的胸`部开始发育时,他陷入了抑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