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人,就是台圆滑势利的杀戮机器。”275面目狰狞道,“有些东西,看来你永远也不会懂。”
“你最后的遗言,竟是关于我的吗?”李微毫不气恼,再次淡淡笑道,“你我素不相识,真是惭愧。”随即附上他的手,捏住他扣在扳机上的指关节,“有些东西,不懂,我可以慢慢学。可人死了……”
“我看你也快了!”被戳了痛处,他立刻羞恼成怒地打断了李微的话,“叫你来杀我,你不觉得奇怪?”随即身体一顿,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杀鸡儆猴,呵,你以为你是旁观者吗……”
他抢先扣动了扳机。
装了消音器的枪,杀人也毫不隆重,咻地一下,像个空盒子扣在地上,轻飘飘,空落落。留下一声死肉落地的轻响,和一个站在原地被打断说话如鲠在喉的李微。
李微稍稍歪头,看着他。
“……”
他回味他的话,若有所思。
良久,他重新笑道:“真没礼貌。”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李微觉得一切虚无缥缈建立在生的基础上,活下去必须是第一要义。舍生取义,在他看来只是卑鄙的逃避,真正的生活,应当是含垢忍辱地、苟且而沉重地活着。
如果能把痛苦当作养料,快乐就显得肤浅。
出泥不染的荷花都成为众矢之的,而李微是潜伏其中的水,夹杂淤泥之中,亦是淤泥本身。急时淹没颅顶,缓时波光明净,灭时不处不在。
他是水,在杀你之前,你还要眼巴巴地依赖着他。
不过275说的“有些东西”,他觉得好像也有一些苗头。这些年自己主动想做的事情不多,最近倒出现了一个……或许人在思考一个问题本身时,就已经在这片区域向前走了吧。至于杀鸡儆猴……李微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最近自己做了什么让组织误会,也没想出组织里到底谁有这个实力能把他作为叛逆给清除了。
难道是……他?
应该不会。
繁琐的尸体处理后,李微关掉风衣纽扣上的记录仪,想了想余额九天的年假,重新恢复了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