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一口气,对丈夫轻道:“回去吧。”
柏父知道她的顾虑,只道:“他做事向来有分寸,不要想太多了。修文也这么大了,他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柏母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抛开血缘关系,柏修文与这个家族里的任何一人——包括祖父和父母——的亲情浓度都并不高,他似乎一直难以感受或表现出较为浓烈的情感,与任何人的交往都仅限于‘君子之交’所表现的平淡温和里。常人看上去没多大问题,但身为一个母亲,她知道柏修文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生理构造的他完全展现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模样,然而心理上的他远未发育健全,皮囊下掩盖着的僵硬的筋骨和生冷的血液,他不完整。
她感到愧疚。或许是在孩子年少时给予的爱不够多、不够浓,让他与人世情感离得太远,才造成了这种缺陷。但她甚至不知如何补足,因为柏修文表现得几近完美,以至于她无法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去弥补。
如果可以,她在寄期望于那一段关系——这孩子从未如此直白明了地表达过他在恋爱,希望这段亲密关系可以帮助和改善他,使他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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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家的路上,柏修文回想起昨天后半夜发生的事情。
高桐一发烧,就像是喝醉了。吃过药也没平静下来,之后就在床上打滚儿,柏修文躺在那里,他便像小孩子一样从柏修文的身上翻过去,又要往远处滚,幸亏他及时捞住他的腰,又往自己怀里拽了拽。
“热……”
屋子里本来就热,发烧的人更像是个火炉,周身都发着烫。高桐可怜巴巴地轻声低喘着,又叫热又叫痛,柏修文问哪里痛,他却支支吾吾地没说话。
“好好睡觉,明天就会好些。”他耐着性子安抚,高桐算是安稳了些,过了几分钟也没乱动,像是睡着了。
只是过了约莫半小时,高桐又闹出了动静,他猛地一动,突然挣扎出柏修文的怀里,又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柏修文。
柏修文被吵醒了,脸色不大好看。他略微皱眉,发现青年的瞳孔并不似平常那样迷蒙慌乱,反而在黑暗中发着熠熠的光。
柏修文瞥了一眼自己被按在床上的手,问他,“想造反?”
“你……我……”高桐大脑烧得一片糊涂,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咽了下喉咙,喊道:“对,我要和你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