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人总比其他任何人都能清晰深刻地认知自己,区别只在于他是否愿意承认。
在成长的过程中,柏修文渐渐发现他患有某种程度上的共情障碍——像是类似无助、恐惧、同情、怜悯的情绪……无论善恶好坏、极端或是正常,无论源头是他人亦或自己,他都无动于衷。
后来他逐渐了解到行为是习得的。这就再简单不过,行为是情绪的表达,通过完美到一丝不苟的社会化过程,他在不同场景下模仿一切社会所需要的行为,成功地伪装融入于正常人的行列里。
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正常。
车内暖气开得颇高,热度与淡淡的车载香水味似乎要将人蒸醉。柏修文又扫了一眼高桐,他依旧是那个姿势,像是睡着了。
世间任何美妙的形容词都无法描述他这时的感受,这比一切性`高`潮都来得亢奋,他能感觉自己胸腔内的震颤——毛孔张开,血液、细胞分子啸动,一种隐秘而狂暴的快感即将来临——就仿佛当年解剖那只青蛙一般无二。
只是把高桐描述成幼年的那只青蛙未免太无情。因为高桐是不一样的,他有别于这世上无趣的任何人,比古堡里潜藏的任何稀世珍宝都要珍贵。他可能既不耀眼也不夺目,甚至比路旁的烟头果屑还要不起眼,但他不一样。
因为这个人是他的。永永远远是,期限横跨过去、现在和无尽的未来。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酒店。
陈鹏打开车门,朝后望了一眼,有意说道:“柏哥,咱到了啊,我先去门口接那谁,就不用先等我。你们好了先上去就行。”
柏修文点点头,淡道:“去吧。”
他感觉身边的青年猛地一抖,随后又静默下来。
他转头,对着高桐温声道:“饿不饿?还没吃晚饭吧?”
高桐微微瞥向窗外。
寒风呼啸,却像是恶鬼的怒吼;暗灯闪烁,仿若魔鬼的双眼;黑夜无边,是它们无形却无穷的躯体。
这么多年了,再见到这个人。
依旧心脏发闷、难以呼吸,依旧掏空身体却找不出讲话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