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终于出来说话了。他走到正发生争执的两人旁:“上自习呢,你俩有什么事儿不能下课解决?影响了其他同学学习谁负责?”他转向高桐,说道:“高桐,你等会下课出来一趟。”
高桐心想,为什么要我出去?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件事几天以后,张元龙一直消停着没找高桐的茬。高桐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有一天班主任把他叫了出去。
“高桐,你出来一下。”
彼时他正导出圆锥曲线的公式,听见那位年轻、漂亮的班主任叫他的名字,心里不禁愕然。他点点头,在演算纸上做了个记号便起身出去了。
那节课是数学自习,柏修文坐在他后几排,听到对方名字被叫到时笔尖顿了一下。
许多人都抬起头往外瞄,相比起来柏修文的反应实在不足为奇。他微微侧头看着高桐单薄的背影,复又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没有人知道那天谈话的内容。据一个当时借去上厕所机会摸情况的同学说,高桐低着头站在墙边,双手都隐匿在巨大的校服袖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班任和年级教导主任站在他前面,两个人的影子似乎把高桐包裹住了。
高桐回到班级里时依旧没什么表情。大概他这个人也实在是无趣到极致了,同学们也终于熄了八卦之火,都无语地忙碌起自己的事。
后来张元龙如愿以偿地收到了一封道歉信,他大喇喇地延展开那被折叠得板正的纸条,纸张被抖落出清脆的声音,仿佛昭告天下一般地念了几个字,随后笑出了声。
有人瞥到那张纸上高桐的名字,可他看向高桐时,却发现这人却仿佛隔离于世一样静默在座位里,读书。
转眼就到了高二。七八月的时节,津市仿佛一个巨型桑拿房,每个人都被笼罩在窒息的蒸笼之下。走在外面没几分钟就能湿透大半个后背,分外煎熬。
如果设定某个世界位面是以高桐为中心来运转的,那么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变化。之前,他兴许孤僻、兴许沉默木讷,但心底里对待身边人一直抱有着真诚与善意;然而在那次谈话之后,他变得多疑、阴鸷又敏感,伴随着极端自我与倨傲,有时候有同学问他作业题目时他会冷漠地回一句我不清楚,每天同人讲话最多不超过十句。
他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区域里,无论这空间多狭窄闭塞都无所谓,只要能容纳得下他就好了。
——他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高二第一次考试放榜了,高桐并没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去看成绩。他等到下午放学以后才收拾好东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