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桌上爬起来,盖在身上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

“谢谢。”周谨言把衣服还回去,“要登机了么?”

江行庭接过衣服:“嗯,还有半个小时就登机了。”

周谨言刚醒,还处于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他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从包里翻出登机牌:“你坐哪?”

他们转机坐的是小飞机,一排只有五个座位。江行庭和周谨言隔了五排,位置都临着窗。

飞机上开了空调,温度正好。暖洋洋的风吹到脸上,又激起了人几分困意。

周谨言听着蓝牙耳机里的歌,闭上眼,任由思绪缓缓下坠,坠入了一潭平静无波的湖水。

三个半小时过得很快,飞机开始缓缓下降。夜晚的圣地亚哥不仅有灯,还有高大的棕榈树,宽阔的树叶在夜风中摇晃,投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

周谨言提着行李箱站在机场的出口,海风拂起他额前的刘海。他把头发往后一撩,问道:“你怎么过去?”

江行庭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唔,项目方有安排车过来接我去寄宿家庭。”

“行。”周谨言想说点什么,但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了,于是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江行庭挥了挥手,潇洒转身:“学校见。”

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项目方安排的车是辆蓝色的面包车,司机很热情,帮着提行李上车,一路上还时不时唠嗑两句,到了目的地又帮忙从后备箱提行李箱下车,让江行庭一个一米八几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旁边站着,局促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他把准备好的小费递过去,接过行李箱致谢,拖着行李箱往订好的寄宿家庭走。

寄宿家庭在圣地亚哥的富人区里,就在马路边上,是一栋很漂亮的三层小洋房,被棕榈树和其他许多不知名的植物环抱着,门口点着一盏小小的灯。江行庭提着行李箱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门才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老太太从门后面探出个脑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和江行庭大眼瞪小眼。

江行庭怀疑是不是地址出了错,正要翻出地址再确认一遍,老太太慢悠悠地开了口:“过来寄宿的学生?”

中文还挺溜。

江行庭酝酿了许久的开场白全白费了,他只好笑笑:“是啊。”

老太太开了门:“进来吧。”

屋子里挺亮堂,还算是符合简介上面的描述,该有的家电一应俱全。老太太带着他绕过沙发,扶着墙,步子颤颤巍巍地往楼上走。

江行庭提着行李箱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心里直打鼓。

“到了。”老太太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前,“啪”一下打开了灯,“你就住这。”

江行庭推着行李箱进去了,房间简单干净,没什么多余的陈设,一边是张单人床,床上铺着格子印花的床单和被褥。床边是一个木制衣柜,门敞开着,露出挂在杆上的几个孤零零的衣架。床的对头摆了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一盏比江行庭略矮一些的落地灯立在桌边,发着和头顶的灯截然不同的、黄色的光。

“卫生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老太太站在门口没进来,“不能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洗衣机和烘干机在楼下,一星期可以用一次。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来,如果不想回这住也没关系,提前跟我说。”

“三餐自己解决。”老太太丢下这句话,转头出去了。

江行庭简直莫名其妙,这老太太的态度仿佛他是没交钱强行住进来的一样。他放下行李箱坐在床上切了个微信,打算在群里吐槽一下这事儿。

天下尽白衣:这寄宿家庭什么鬼?我真是服了。

橙子橙子大橙子:咦,帮主到美国啦?

天下尽白衣:早到了,还在曼哈顿机场坐在地上生生熬了一整夜呢。

不奶自己嗑药:有些寄宿家庭确实不太行……老大你要不然试试投诉?

天下尽白衣:算了,反正也就在这呆个三个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