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么莽撞地冲进去,还能囫囵全身而退,真让人不知道该说是运气,还是他狡猾到连苦肉计也算计在内,定要逼得徐朗月心软。
温鸿玉很拉得下脸,常年端着一张温文儒雅面皮就是有这点好,可以一边笑着示弱一边扮猪吃老虎,每次徐朗月见他和人动手都是他挨打,既然面子已经跌堕,倒不如好好利用劣势,用不着立英雄人设,让心软的小少爷怜惜,更能回本。
一念至此,温鸿玉面上不显,拥着徐朗月的右手却忽然“不能自控”地震颤了起来,徐朗月连忙起身:“对不起!我是不是压到你了,险些忘了你手上还有伤……疼吗?”
温鸿玉被大舅哥折掉的胳膊已经复原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演,此时此刻他还要对徐长明真诚地讲一句:多谢你提供的好机会。
而且其实比起身上的伤,他忍了一晚上、某个本来不该疼的部位更疼。
徐朗月叹了口气:“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温五针对我并不只是因为和你有仇,你真不该贸然冲进来。”
温鸿玉低估了温五对自己的偏执程度,自己也有错,徐朗月颠颠儿地摇着猫尾巴,拿了药盒,轻手轻脚地给温鸿玉上药,并给他讲了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大概就是这样,我也是刚恢复记忆没多久,之前我还能在温五面前装一下,但现在他恐怕已经看出我是在掩饰了。”
本来他没打算这么快就对温鸿玉和盘托出,但不知为何,今晚在温鸿玉身边,他仿佛忽然找到了最湿润适宜的一块沃土,能安安心心把自己的花芽散播其中,倾诉出口后,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袭来,面对温鸿玉,他终于又能找回失落的信心,笑得三分狡黠七分轻快,犹如第一次来找温鸿玉谈交易时那般耀眼。
温鸿玉正襟危坐,凝神细听,眉头逐渐紧皱,在徐朗月的故事讲完之后,猝然出手,叼住他脖颈处轻吻,舌尖狡猾地划过,激起劫后余惊的小少爷一阵阵颤栗,手一抖,用来上药的棉签便滚落在地:“……小心地毯!”
温鸿玉模糊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但我忍不下去了。”
温鸿玉靠近自己脖颈的一瞬间,徐朗月只觉浑身寒毛都竖立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空气中信息素逐渐浓郁,原来这家伙的小心眼子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光是旁听以前的事都忍不住要宣示所有权。
他真的很恐惧温鸿玉会再咬自己一口,然而温鸿玉只是意犹未尽地“啧”了一声低头蹭了蹭,而后便从他脖颈处撤离,这感觉就像养熟了一只大型猛兽,终于教会它掌握打闹和伤害的尺度,小少爷居然还有点诡异的成就感——
当然,每一位驯兽师的付出都含着血泪。
温鸿玉也是兵行险着,见小少爷没有一巴掌扇自己脸上,眼底闪过志在必得的光。
按理说听到配偶童年的不幸往事,他更该愧疚于自己初次见面的粗暴行为,然而温鸿玉不算正常人,他顶多也就后悔了半秒。
他是个商人,钟爱高风险高回报的生意,如果不是当时那么激烈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生疏关系,捆绑下一段孽缘,按照小少爷敏感的个性和徐长明的脾气,他真能有按部就班叩开对方心门的机会?
既然过去已经错了,便不需浪费时间回望,现在该紧握时机翻盘——温鸿玉不露声色地捧起徐朗月手腕,在他手背上过标记的瘾,一个牙印直接印了下来:“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