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换了个地方,去了教学楼里一间闲置的教室,里面摆放的都是废弃的木制桌椅,平常不会有人过来。
梁奉锦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离六点半只有不到两分钟了。不过,他和谭婼的对话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谭婼挑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木桌,靠坐在上面,两只手掌抵着桌沿撑住身体,垂眼说道:“我打胎去了。”她说话时很干脆,没有忸怩,仿佛是想用这样的态度来证明自己的成熟。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可怜。
梁奉锦望着她,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当然是意外怀孕,玩翻车了,前段时间我开始孕吐,就自己买了试纸检查,然后告诉了他。”谭婼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邢宇就说让我去打胎。”
她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喊邢宇“宇哥”。因为她把怀孕的事告诉邢宇的那天,那个人一边手上不停地敲着键盘打着游戏,一边若无其事地对她说:“哦,那去打掉吧。”
谭婼没料到他会这么混不在意,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种话,一时愣住了。
“反正我是不会养的,你要生,就自己养。”邢宇把挂在脖子上的头戴耳机取下来,随手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重响。
谭婼被这动静惊醒了,回过神来,却看见邢宇阴冷的眼神。她听见邢宇淡淡地说:“要么我出钱带你去把孩子打掉,要么我现在立刻给你肚子一脚帮你‘人工’流产,你自己选吧。”
那一瞬间谭婼觉得网吧里充斥着的笑声和喧闹声,仿佛都是对她的嘲笑。也是在那时她才意识到,邢宇原来并不喜欢她。不管是两年前她的主动献身,邢宇入狱后她的痴心等待,抑或是她的言听计从,对这个人而言,全都不值一提。
谭婼回想起那天的种种,胸口忽然又泛起一阵恶心。她强压着不适,接着说道:“后来他就带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我身体不舒服,就没来学校,一直在休息。”
不过她不想让讨厌的母亲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每天都是随便出门找家什么店坐一整天,等晚上才回去。母亲只当她是又逃课出去玩了,一味地咒骂她。
“最近网上那些事,有些确实是他做的。之前他看到岑今夏的歌红了,还很开心地说什么‘这下有的玩了’。后来我无意中看到过他上一个微博小号,才知道把岑今夏的个人信息发到微博的是他,说你跟学生有不正当关系的也是他。”
“我说完了,就这么多。”
梁奉锦微微点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谭婼其实也没什么方向,就随口道:“凑合过吧,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