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农忙时节,山坳水田间村民们忙着种晚稻,有一个正插秧的大婶认出田埂上的陶溪,陶家孩子错换的事村里早传遍了,但她看着陶溪长大,依旧像所有长辈一样关心询问起来,赞叹陶溪出息,给桃溪湾长了脸。
陶溪与那大婶讲了几句后,带着林钦禾往山上走,指着山间溪涧、林中虫鸣、屋顶上的炊烟……细细碎碎地讲着自己童年的趣事,林钦禾认真听着,一路走过陶溪生活过的地方。
再次回到桃溪湾,陶溪的心境已经彻底改变,这里曾经是他自以为的故乡,漫山遍野都是他不谙世事的欢声足迹,后来这里是他的囚笼囹圄,连绵群山都化为难以跨越的荆棘藩篱,现在这里只是他漫漫人生的小小句读,是千帆已过的沉舟侧畔,跨过去就永远跨过去了。
就像他不欲去改的名字一样,是他人生抹不去的宿命烙印,是摧折过他、也滋养过他的一盏苦茗,熬过最初那点苦,只余回甘悠长。
两人在山间漫无目的地闲逛,归程中路过半山腰上一间黑瓦白墙的农舍,这房子似乎已经久久无人居住,破旧的木门紧闭着,道场上生出了不少杂草,屋檐下牵扯着残破的蛛丝。
陶溪停下脚步望了过去,林钦禾便知道这应该是陶溪以前住的地方。
“以前这时候我一般在这个道场上晒茶,傍晚就把茶收回去,第二天接着晒。”陶溪指了指长草的道场,对林钦禾说道。
林钦禾不太懂这些,只问道:“喝过自己晒的茶吗?”
陶溪笑了一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茶晒后又不能直接泡了喝,还要去茶厂炒茶的。”
林钦禾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两人转身离开这座无人的旧舍,陶溪突然抓住林钦禾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说:“怎么办,我走不动了。”
林钦禾看了眼陶溪的手,眉尖挑着点笑意,说:“你不是说你爬山很厉害吗?”
话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低下身,托着陶溪的腿将他背到了背上,步伐稳健地继续向山下走去。
山间阳光正好,微风不噪,陶溪手里拽着根狗尾巴草,将下巴搁在林钦禾肩膀上,悄悄拿狗尾巴草搔林钦禾,被用力捏了下大腿才老实了。
其实他不是累了,只是突然想起很久前,他好像渴望过,能有一个高大的背影背着他,越过山,淌过河,带他到山的那边去。
于是就这么幼稚地做了。
第三天两人再不能到处游玩,因为清水一中定在这天上午进行远程课堂直播项目两周年庆典暨表彰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