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默契地没有搭话,等裴冀北讲下去。
“我第一次见冀丁他才四五岁。他出现的毫无预兆,并不适应在我们的家庭存活下去。家和孩子在我父母眼里,从来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人生中需要存在的一个环节,以及维持关系的工具。裴冀丁是个意外。我母亲允许他进家门是因为她可以凭此从我父亲那要来补偿和人情。所以你可以想象,冀丁在裴家过得并不快乐。”
裴冀北的的眼神飘向窗外,“我父亲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有野心,也有欲望。但冀丁的母亲从他手里撬走了太多,以至于他怕冀丁和他的母亲一样会夺走权力或钱财。所以有意无意的避免冀丁太过出息。”
“陶鸥是游戏人生的女人。孩子是她的累赘。”
这词不太好听。秦尚细微地皱起了眉头。
裴冀北还在叙述,并没因为他的动作而停下,“没有父母的信任,管教。他的性子又倔得厉害。上学那会可以预想地偏向自我放弃。”
“他可以成为一个上进的人。但不是在裴家。”裴冀北转过头,接着道,“裴冀丁需要的是爱,鼓励,和日常交流中产生的生活动力。裴家没有人关心这些。所以他永远不会在压力下发生质变,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裴冀北顿了片刻。
他很少讲起裴家。三十年来,他在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学会了理解和习惯。畸形得变成理所当然的家庭情况。
裴冀北并非不想改变,只是一切根深蒂固,源于人最本质的贪念和冷漠,如何努力也没用。
不讲,也就不在乎。这样直接地对外人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恍惚。
秦尚是很好的聆听者,他知道裴冀北还有话,所以没有贸然打断。
“冀丁二十几年里存下的毛病不少,但他本身是个认死理的性子,没什么坏心。我常年在国外,以后麻烦你多担待。”
“钱就别还了,当我送你们的礼物。”
“人我会照顾。钱还是要还你。你给裴冀丁是哥哥给弟弟,给我钱,没道理。”秦尚理解裴冀北的意思,但无功不受禄。
裴冀北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临行托孤,越往后讲越让人迷惑。
他和裴冀丁非亲非故,哪就值得几十万来买一句“多担待”。若不是家庭这个话题过于沉重,秦尚已经问出“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会玩”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