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斜攥着手机的指节泛出青白,他沉声道:“我知道了。”
……
挂了电话,桐斜的头开始突突地疼,有如一根烧红的钢针直直捅进了太阳穴,刺破问题的内核:人造腺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他的失忆有关系吗?盛愿怎么会……
桐斜想起北区那个三级Alpha,心里闪过一丝阴翳森冷的念头,但只是一闪而过,瞬间就被他否认了——不,盛愿一定不会是那种人。
盛愿一看就是没有太多野心欲望的人,给他一张桌子、一本书就能消磨一个下午,权利或者金钱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
除非是……
盛愿是决计不肯告诉他真相的,上次是被自己忽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搜肠刮肚说了两句实情,让盛愿跟他说句实话比要他老命还难,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再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了。
桐斜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现在更是烦的周身都是腾腾的黑气,乌黑的眉眼看上去格外阴郁,偏偏雪狼还没有眼力劲儿地想过来撒娇,桐斜看到它扒在地板上预备起跳的动作,转眼冷冷一扫,雪狼被那杀气如刀的眼神吓的浑身长毛登时竖起,空中半路急刹车,转着弯跑走了,怂的一批。
桐斜疲倦地躺到了沙发上,“楚徊”“盛愿”“人造腺体”“组长”“三年前”几个词语在他眼前来回打转,逐渐连出了一条分明的脉络。
他感觉自己已经猜到部分的真相,不由触目惊心。
.
第二天下午,桐斜家的门被拍响了,砰砰砰砰的,桐斜一听就不是盛愿弄出来的动静,盛愿从来不会把门拍出“敲锣打鼓”的效果,他一直是用右手食指的骨节在门板上轻轻敲两下,过一会儿没人应再轻轻敲两下,优雅的很。
雪狼也趴在窝里没什么动静。
桐斜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快递员,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桐斜先生是吗?一位姓盛的先生让我转交给您一个贵重包裹,还请您务必当场验收一下。”
桐斜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喜怒难辨地看着他,片刻后深吸一口气。
快递小弟莫名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冷,感觉这位客人看他的眼神相当不友善,好像能把他钉在门板上:“……?”
桐斜三两下撕开了胶带,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装着的果然是他给盛愿的戒指。
桐斜死死盯着那蓝色戒指,暗自磨了磨牙——他就知道盛愿这王八蛋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快递小弟从来没见过满脸写着“吃人”的Beta,内心非常惶恐不安,小声试探着说:“您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桐斜笔走龙蛇地写完了两个字,快递员就差跪安了,马不停蹄地转身就走,桐斜从玻璃窗上看到快递员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珠忽然一转,随手拿起一个砂糖橘扔到了雪狼身上。
雪狼“嗷?”了一声,叼着橘子茫然地转头,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珠看向桐斜。
桐斜单手利落地从窗上翻了出去,对雪狼招了招手,雪狼以为铲屎官终于良心发现要带他出去撒欢了,欢快地三步做两步扑了过来。
“带你去见你的梦中情人,”桐斜摸了摸雪狼的毛,低声命令:“看到他之后不许叫,也不许动。”
雪狼表示同意,用湿乎乎的鼻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亲昵地舔了舔他的脖颈。
于是临时成立的跟踪“狼人组”悄无声息地跟在快递员的身后,不声不响地走过了两条长街。
——桐斜猜的果然没错,盛愿肯定不放心让快递员一个人过来送戒指,一定会在不远的地方等他回去交差。
一墙之隔外,盛愿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交给他了吗?”
“送过去了,是桐先生本人签收的,”快递员无情吐槽道:“那Beta看着好凶,横眉冷眼的,哎哟,以后哪个Alpha敢娶哦!”
蹲在桐斜旁边的雪狼舔着爪子,听到这句话,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桐斜:“………”
盛愿回答说:“非常抱歉,我再支付给你……”
桐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明目张胆地评论他,一时觉得非常新鲜,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
盛愿用万能的金钱安抚了快递员受伤的小心灵,然后两人交易结束各奔东西,桐斜转身望了一眼盛愿,摸着雪狼的耳朵,低声对它说:“去,悄悄跟着他,不要被他发现。”